第4章

“你就不该当歌手,该去当演员才对!”段煊看着沈云湄惨白的脸色,却丝毫没有怜悯之情。

语气甚至越发讥讽:“装也装得像一点,吃维生素是看不起谁?”

他说着把瓶子一扔。

“咚”的一声响。

仿似一把铁锤,重重捶打在沈云湄心上。

“我……我之前真的有在吃药,药吃完了……”

沈云湄有些呼吸困难,连话都说不顺畅,像个语无伦次的孩子。

“我最近,最近演唱会,我想用更好的转态去面对歌迷……”

她无意识地扒拉自己的头发。

病情严重的时候,她几乎一天要吃七八种药,而且那些药会让她总是想睡觉,注意力不集中……

她只是太痛苦了,所以才一念之间换了药……

段煊眼眸沉沉地盯着沈云湄看了半晌,却是一言不发拿过外套就要往外走。

沈云湄拉住他,眼里满是哀求:“阿煊,别走!”

段煊看她。

那张苍白的脸色挂了泪痕,神情小心翼翼而卑微脆弱。

段煊闭了闭眼,还是抽出手,打开门往外走去。

门重重关上!

沈云湄软倒在地上,无法控制地浑身发抖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响起。

沈云湄眼睛又亮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开门。

打开门,看见的却是段煊的助理小吴。

小吴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沈姐,这是煊哥让我送过来的药……他让您,别再这么任性了。”

小吴走后,沈云湄看着那药,突然打开瓶盖,一颗一颗往嘴里塞。

和着眼泪。

她将那药咽下。

……

演唱会一场接一场。

最后一场在京市收官。

演唱会开始前,沈云湄被突然出现的沈母拦住。

沈母拉着沈云湄的手哀求道:“湄湄,你救救妈妈吧!那些人说再还不上钱就砍了我的手。”

“你帮妈妈这一次,我发誓再也不赌了!”

沈云湄心口一缩,眼眸闭了闭又睁开,最终还是抽出手。

“我入行那一年,你欠了八百万,我没日没夜拼命赚钱为你还了,你却第二天就去了澳岛。”

“我事业最好那一年,你欠了几千万后不知所踪,那些人天天堵在我公司拉横幅泼油漆,我还是给你还了。”

“你呢,转头就出现在赌场,说你女儿是大明星有的是钱,因为这件事,合作商觉得我形象不好跟我解约,公司也将我雪藏……”

沈云湄压住喉中的哽咽。

“妈,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话落,啪——!

一耳光突地抽在沈云湄脸上。

沈母原本可怜的神色瞬间扭曲。

她一边拿包打沈云湄,一边破口大骂。

“红了连亲妈都不认了是吗?要不是我把你养大,你不知道在哪里端盘子打工,能成这么体面光鲜的大明星!”

沈云湄抬手挡着,手臂被那包上尖利的饰物划伤。

然而身上的痛丝毫不及心中传来的痛。

沈云湄保镖连忙上来将两人拉开。

沈母只得忿忿住手,走前对沈云湄咒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一定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早晚死无全尸!”

母亲对女儿的狠毒诅咒让在场人都不寒而栗。

经纪人安森神色担忧,欲言又止:“阿湄,演唱会马上开始……”

沈云湄攥紧手,扯出一抹笑:“我没事,开始做妆发吧,我想有个完美收场。”

演唱会如期举行,巨大的场馆沸腾了两个多小时。

中场休息时,沈云湄看着满场的歌迷,突然有种冲动。

她拿起话筒:“今天是旧梦演唱会的最后一场。”

“旧梦结束代表着一切过去,不管好的,还是坏的,都可以重新开始。”

“在这样重要的时刻,我想跟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分享。”

这是打算在最后一场演唱会上官宣?!

场下海啸般的欢呼变成一片喧闹,又随着大荧幕上沈云湄打电话的动作逐渐止住。

偌大的场馆只有沈云湄手机中的嘟声传来。

万众瞩目中,那电话响了许久。

直到变成忙音都没人接通。

沈云湄的眼眶红了。

她握着话筒,有些无措。

“阿湄,你还有我们!”

突然有粉丝的声音响起。

“阿湄,阿湄,阿湄……”

整个场馆里响起粉丝整齐而又巨大的呼喊声。

沈云湄又笑起来。

“我总是在电台安慰大家,其实我自己也不擅长处理感情,很想和一个人牵手一直走下去,但是却没办法控制一个人爱不爱我。”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好好爱自己。”

“最后一首歌,送给你们。”

“说不清命运走失的下落,凝望也无能为力……”沙哑的歌声响起,伴随着升降台越升越高。

最后一句结束,沈云湄睁开眼。

明明是四周都坐满了人,她却觉得自己像是无垠大海中的一叶扁舟。

她与世界笼着一层雾,隔着一层难言的隔膜。

她闭上眼,从升降台上迈出一步。

全场的欢呼霎时变成尖叫。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沈云湄从高处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