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亮着蓉蓉火光。
宋意禾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顾长盛,有些奇怪。
平日里话最多的就是他,怎么现在都如他所愿,给他抓了鱼来了,怎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她轻轻拍了他一下,笑道:“顾二公子,我知道我们方才是在外面让你久等了,你别生气嘛,我这不是让萼梅给你抓了鱼来嘛,别生气了。”
可是顾长盛的反应十分奇怪,他脸颊还是有些微微发烫,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我没生气。”
“那你是怎么了?”宋意禾想了想,自己也没有哪里惹到他了呀。
顾长盛错开自己的眼神:“没,没什么,我们还是想办法早点离开这里吧,毕竟这个地方不是你能呆的。”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宋意禾沉吟了片刻,想了想:“此事恐怕还要再过几天,我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弄清楚。”
顾长盛愣了一下:“什么事情比命还重要,离开这里才是要紧的,不然搞不好什么时候命都要丢在这里!”
宋意禾顿了顿:“很快,你放心吧。”
现在明浅要在这里秘密修建皇陵,还需要十万军士和三千百姓殉葬,就连岳叙白也卷了进来,这件事情要抖出来,必依誮定会有一场大乱。
若是传出去,必将引起百姓暴乱。但若是视若无睹,同样会死很多人。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一定要将此事解决。
……
破晓天明,第二日一早天上便开始下雨,而所有人仍旧要冒雨劳作。
“起来,装什么死,想偷懒打死你!”
宋意禾正背着工具往前走,忽然听到身后叫骂声和鞭子落下的声音。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徭役被官差打得趴在地上已经鲜血直流。
雨一时哗哗直下,血混合着雨水流了一地。
身旁的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又敢怒不敢言。
那徭役看起来不过十来岁,身杆瘦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一双绝望而又不甘的眼神看向宋意禾的方向。
宋意禾忽然浑身一震,这不过是个孩子,再这样下去真的会被活活打死的。
“住手!”手上的工具掉在地上,宋意禾上前制止住了要落下的鞭子。
那官差回头看了她一眼,脾气更加暴躁:“干什么?就你小子也敢多管闲事?”
言罢,官差反手一鞭就要向宋意禾挥去。
宋意禾不好在人前暴露武功,本想硬生生接下这一鞭,可下一刻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到来。
“不想活了是吧,又来一……”官差话还没有说完,扭头看见身后之人吓得脸色一白,“大……大人,您怎么来了?”
雨淋湿了一身,耳畔是雨点打在油纸伞上的声音。
眼前是一双黑底祥云纹面的靴子,熟悉却又变得如此陌生。
宋意禾愣了一下,没敢抬头,只感觉头顶多了一把伞替她遮住了雨。
“没事吧?”岳叙白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掉,滑进宋意禾的脖子,她感受到一片冰凉,微垂着不敢抬头。
自从醒过来,她在脑海中便设想过无数次,如果再次见面应该会是怎样的,不曾想会是在这个地方,以这种狼狈的方式。
脑子还没有做出指令,身体却已经先一步有了反应,那一瞬间,她只想离开。
只是宋意禾才抬脚,被身后的木材绊了一下,身子一个趔趄往前倒去。
下一瞬,腰上传来的力度让她心里彻底慌了一下,不得已看见了那双在梦里见过无数次的脸。
四目相对,天地间仿佛一瞬间变得寂静无比,连身后的雨声都听不见了。
看见眼前人容貌的一瞬,岳叙白手中的油纸伞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