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宁长愠的神色晦暗不明:“怎么回事?”

钦天监面色凝重:“太微星落,是乃将门陨落之兆,恐使社稷不稳,江山难固……。”

沈依心沉,难道大岐有难?

宁长愠沉声问:“何解?”

钦天监支支吾吾,宁长愠一声冷叱,“说!”

“陛下息怒,”钦天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宁长愠,只说,“皇后娘娘乃将门之后,如今已离宫多日,或请凤驾回宫,异象可解。”

宁长愠眼神如幽潭死寂,唯有沈依看得出来他的心思。

他在权衡,为他的江山社稷。

四下沉寂,宁长愠终是冷冷出声:“请她回宫?休想。”

当夜,宁长愠就移驾到了长乐殿。

他还是没舍得让沈卿卿回梁王府邸,直接让她留宿宫中。

虽未正式举行仪式,赫然已是皇贵妃礼遇。

奴才女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沈依忽然想起,今日是沈卿卿的生辰。

宁长愠进殿时未让殿内奴才声张,沈卿卿正坐在梳妆台细细描绘着眉眼。

直到铜镜映出他的模样。

沈卿卿惊诧间,染了一手的石黛颜色,仓皇欲行礼。

宁长愠摆手轻语:“卿卿不必拘礼。”

随即伸手,拿过女婢手中绢帕为沈卿卿轻柔细致地拭去手上的颜色。

他接着从袖内摸出一个精致瓷盒:“今日是卿卿生辰,这是朕特意为你准备的生辰礼,你可喜欢?”

瓷盒里,是顶好的螺子黛。

沈卿卿上了妆的脸泛起红潮:“陛下怎知臣妾喜欢青色。”

臣妾。

沈卿卿不声不响改了口,宁长愠眼底的笑意跃上眉梢。

他紧握她的手,语气温柔:“朕知道的远远不止这些。”

话落,他望向方才沈卿卿用的石黛,眸光一沉,似是有些不悦。

随手抓起那石黛便丢给身后太监,接着对沈卿卿说:“以后这些低劣的东西就不要用了,用朕给的。”

沈依看着宛如一对璧人的两人,忍不住苦笑出声,这或许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从前她的生辰礼,宁长愠一是不会放在心上,二是被催得紧了就随意拿个石黛打发她。

他口中低劣的东西,她曾视如珍宝。

仅凭这个螺子黛,已让她心若寒潭。

却没想到……

宁长愠竟为沈卿卿亲自描眉!

这不单单是帝王对宠妃,而是丈夫为妻子。

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是她奢求许久都不曾有的。

沈卿卿却得得轻而易举。

痛!

心无时无刻不在痛。

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这刻骨铭心的痛苦?

沈依此刻只想快快堕入轮回,然而她却寸步难离他身侧。

袅袅青烟中,她眼睁睁看着宁长愠与沈卿卿跌进红绡暖帐。

……

沈家军还在回京的路上,宁长愠便已借着与西周大捷在宫中大摆宴席。

实际不过是在为沈卿卿成为自己妃子而庆祝吧,沈依想。

否则平时一贯不贪杯的宁长愠今日却喝得满脸潮红。

她看得出,宁长愠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在宁长愠的眼中看到了刹那殇然。

宴席结束后,沈依跟着踉踉跄跄的宁长愠到了后宫。

她抬头看向未点烛火的长乐殿,那是沈卿卿的寝宫。

离她的长宁殿就一墙之隔。

她没再多想,毕竟沈卿卿入宫已成定局,早晚的事。

却未曾想,宁长愠竟未进长乐殿,而是……直奔长宁殿!

更奇怪的是,长宁殿内却灯火通明。

是谁在里面?

透过窗,能朦朦胧胧地看见烛火下,有一女子,如梦如幻。

周边的烛台被宁长愠碰倒,他盛着醉意的双眸清明一瞬。

他脸上微露喜色,瞬间又冷怒——

“沈依,你还知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