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是沈郁寒喊林婉晴的昵称。
当年,林婉晴在车祸中救下沈郁寒,躺了一个月的医院。
外界媒体争相报道,说林家小姐对财阀家族的沈家大公子沈郁寒情深义重,不顾生命危险救下沈郁寒。
不久后,媒体又传出两人手挽手出入酒店,正在谈恋爱的消息。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整个立临市的人都知道,沈郁寒和林婉晴两情相悦,两家即将喜结连理。
可就在大家以为两家会联姻,林家即将攀上高枝的时候,沈家突然传出跟江家联姻的消息。
一夜之间,沈家大公子沈郁寒即将迎娶江家养女江晚梓的消息不胫而走。
人人都说她这个江家养女横刀夺爱,阴险恶毒,即使嫁给沈郁寒也不会幸福。
江晚梓承认自己自私,得知沈郁寒心有所属,但还是不顾一切地嫁给他。
她觉得,只要自己对沈郁寒够好,两人总会日久生情。
然而两年的婚姻告诉她,一个从开始就不爱你的人,不管你做多少努力,都不会得到对方的一点点怜惜和疼爱。
如今她就要死了,才恍然发现,自己这努力维持的两年婚姻有多可笑。
江晚梓攥紧藏在身后的化验报告单,在昏暗的房内,目视他的眼睛。
当年传出沈郁寒要娶她的消息时,林婉晴伤心出国。
现在林婉晴回国,她该让出位置了。
见她不语,男人眉头皱得更深:“江晚梓,你应该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娶你。”
江晚梓眼色一痛,弯腰拿起离婚协议。
“知道。”
沈郁寒盯着那张惨白的脸。
见她比想象中还要平静,男人心中顿感一阵烦躁。
他起身,目光斜睨她:“尽快把协议签了,我不喜欢拖延。”
确实,他能忍两年,全是因为他爷爷对他的施压。
江晚梓轻咬下唇,眸色微颤:“爷爷那边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当初她阴差阳错救了沈砚誊,沈砚誊为了报答她,提出两家联姻的建议。
沈郁寒不喜欢她,自然厌恶这被人操控的婚姻。
他能忍两年,已经是极限。
现在林婉晴回国,他自然要为他心爱的女人腾出妻子的位置。
男人声音落下。
“我会跟他说清楚。”
吃药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江晚梓又咳了几声。
意识到男人还在这里,她极力控制肺部涌上来的咳意,垂下脑袋,轻轻点了下头。
江晚梓没有看他,抬步走去厨房:“你刚回国,应该还没吃东西吧,我去给你煮点东西。”
“不用。”男人抓起衣架上的外套,一边套上一边往外走,“我在婉婉那边吃了。”
江晚梓手猛地一僵。
原来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后天是老爷子的生辰,到时候你跟我回家一趟。”男人话微顿,“协议没签之前,我希望你扮演好沈家少夫人这个身份。”
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
男人离开了。
江晚梓背对着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昏暗的室内寂静,透着一丝凉。
那些人骂的对。
她抢走别人的挚爱,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只是她没有想到。
她的报应竟来得这么快。
用生命去付出这个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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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沈郁寒离开后,没有回家。
江晚梓知道他去了林婉晴那里。
以前她还会在意,现在得知自己快要死后,竟把一切都看开了。
只要她在那份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沈郁寒就不再是她的丈夫,而她也不再是他的妻子。
她是死是活,对他来说,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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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梓再次见到沈郁寒,是在后天的老爷子生辰宴会上。
这次的生辰宴,老爷子没有大办,只是把全家人叫回家聚餐,说好好一起吃顿饭。
沈家商业蓝图今年又扩展到了整个东南亚,加上老爷子沈砚誊年轻时在商界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这次他生辰宴虽没有大办,但来巴结沈家、给沈砚誊送礼的人络绎不绝。
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在外面招待客人,江晚梓不喜人多的地方,便早早进来厨房帮忙。
只是厨房浓烟重雾,江晚梓一直咳个不停。
保姆林姨见此,心疼地说:“少夫人,您感冒还没好,身子弱,还是让我来吧,您先去休息。”
江晚梓性格温柔安静,虽是江家千金,但从来没有富家千金的跋扈和嚣张,反而大方热情,时常跟他们打成一片。
整个沈家的佣人都很喜欢她,总觉得她有种岁月静好的娴静感。
“我没事,今天是爷爷的生日,我想给他做份他最爱吃红烧狮子头。”
江晚梓咳得双眼通红,手上的搅拌动作一顿,神色落寞。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做给他吃了。”
江晚梓刚嫁进沈家那会儿,正是流言四起的时候。
沈家虽然看不起林婉晴,但也看不起她这个江家对外宣称是养女,实则是江军毅在外风流生下的私生子。
所有人包括她的丈夫都对她冷眼相待,只有沈家爷爷对她极好,时常护着她。
能在死之前给老人家再做一次红烧狮子头,也算是她的报答。
林姨没有再阻止,端起汤:“那我先把汤端出去吧。”
江晚梓刚点头,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你长没长眼睛啊!烫死我了!”
江晚梓看去,是沈郁寒表妹张丝雪。
陶瓷汤盆碎一地,洒出的热汤弄湿她的裙摆,黏糊糊的,粘在她小腿处。
林姨被吓到了,着急忙慌地抓起旁边的东西给她擦:“丝雪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张丝雪爱漂亮,今天的妆容和裙子更是精致漂亮,哪儿受得了这一身的黏糊。
“啪”。
林姨被甩了一巴掌。
“住手!”江晚梓走过去,把林姨拉到身后,“有话好好说,打什么人!”
张丝雪扫了江晚梓一眼:“呦,是我那痨病鬼嫂嫂啊。”
江晚梓声音冷沉:“跟林姨道歉!”
张丝雪向来仗着沈家在外嚣张跋扈,欺凌弱小,自她嫁进沈家,没少受她言语欺辱。
这次见她不像往常那样任她嘲讽,张丝雪微愣,反应过来后怒极。
“江晚梓,你以为你是谁啊?就凭你嫁给表哥就觉得自己是沈家的少夫人了?”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江家养女,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竟敢在这儿教训我?!”
江晚梓不理她,把林姨推出去。
“林姨,你先出去,这儿我来收拾。”
径直蹲下身收拾破碎的瓷片。
今天是老爷子的生辰,她不想跟张丝雪计较,免得搅了这次的家庭聚餐。
然而张丝雪并不想放过她,声音越发尖锐,一手猛地推开江晚梓。
“难怪表哥宁愿住在外面也不愿回家,你这副鬼样子,喘口气就跟要命似的……”
“砰——”
江晚梓没想到张丝雪会动手,额头狠狠撞上了旁边橱柜角。
一股剧痛袭来,伴随眩晕感,江晚梓身体跌在地上。
有人在惊呼。
很多人围了过来。
“沈先生!”
“少夫人昏迷了!”
视线模糊中,江晚梓感觉有人蹲在她面前,伸手把她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