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发号施令,言简意赅。

祝安澜一愣,稍缓之后开口,“我家不远,习惯走路了。”

如果可以,她不想再跟他有什么交集。

往事就当她看走了眼,信错了人。

“这么久过去,性子还跟当年那样倔。”

祝安澜想走的步子顿住,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缩紧。

她想起当年爷爷说沈厉年并非池中物,她把握不住,可她不信,认为爷爷也有看不准的时候。

不管爷爷怎么耳提面命,她就是不听,认为自己遇到了良人。

她那时候就想,没有哪个男人能比得上沈厉年。

沈厉年对她的好,只有她知道。

可后来呢,爷爷去世,她掌管家族企业,谈合作的时候被沈厉年摆了好几道,无法翻身。

祝氏项目接不上,就此破产,最后被沈厉年收购吞并。

不过是倔了一次,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如今被搓磨得傲骨渐灭,沈厉年应当很高兴。

祝安澜只迟疑了几秒,便拉开车门上去。

车载音乐轻缓,她脑内的神经却时刻都在紧绷。

“怎么想到去做调酒师?”

车在国道上匀速行驶,路灯昏黄的光晕透过车窗,散落在祝安澜脸上。

她长得很好看,是能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蕴着光泽,不动自勾人。

祝安澜看清路边灯牌上的字后,才慢慢开口,“沈总何必明知故问。”

让她对沈厉年没有一丝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当初公司落到被收购的下场时,她问过为什么。

沈厉年没打算瞒着她,但那是她听过的最为让人四肢发凉的话——

“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报仇,我原以为会需要费点功夫,到底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公主,不过是一点伎俩就上了勾。”

“我从来就不是什么落魄公子,那些你所看到的不过都是我想让你看到的,究其根本,是你祝家欠我的。”

“父债女还,天经地义。”

祝安澜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相知相守了那么多个日夜的枕边人,她头一次觉得陌生至极。

“你父亲在商场上用不正当的竞争手段害得我父母双亡,可惜我还没动手,他就意外身亡了,我心中怨气难平,便只有你来承受了。”

“不过是收了你祝家所有的资产罢了,没将你赶尽杀绝已经是仁慈,你也该尝尝我当年受过的苦,遭过的罪。”

“那爷爷呢?”祝安澜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发颤发哑。

沈厉年附身在她耳边轻轻一笑,“年纪大了,承受能力不佳而已。”

祝安澜如雷轰顶。

那天晚上,她在祝家别墅里喝了一夜的酒,极度的打击让她无法承受,昏厥进了医院。

抢救了好几个小时,才勉强捡回一条命来。

“我只是好奇罢了,当惯了千金小姐,现在也能去伺候那些公子哥。”

沈厉年嗓音戏谑,将她的神思从往事里拉扯回来。

“人为了活着,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

祝安澜自嘲。

沈厉年余光瞥了她一眼。

还以为这些年棱角都被磨光了,现在倒是学聪明了,知道拐着弯来骂他了。

长大了。

沈厉年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祝安澜住的老破小,夜里连照路的灯都没有。

阴森森的,还有几分恐怖。

“你就住这儿?”

沈厉年看着眼前墙皮剥落了一大半的老房子,指腹在方向盘上摩挲。

祝安澜解开安带,忍了忍还是在下车前开口。

“沈总向来高贵,自然是住不惯这里的,哪会明白我只求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呢?”

她说完转身要走,被沈厉年叫住。

夜风吹起她鬓边发丝,有几分随性凌乱的美。

“累了,带我上去歇歇脚。”

沈厉年关上车门,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祝安澜想拒绝,可那双幽沉的眼睛叫她想起下陷的沼泽,最终什么也没说,带人上了楼。

老破小有六层,她住在三层,走道是水泥砌成的,破旧的照明灯忽而亮起又一下灭掉,有几分诡异。

锈迹斑驳的防盗门被拉得嘎吱作响,沈厉年不由蹙眉。

祝安澜精准的捕捉到他的神色,“沈总要是不习惯,可......”

“开门。”

沈厉年不算太客气。

祝安澜没再言语,将人带进去。

房子不大,比她从前住的别墅不知小了多少,但收拾的还算整洁。

沙发对面有个矮柜,从玻璃窗可以看见里面放置了一些酒水。

“能调酒?”

沈厉年从矮柜上收回视线,看向她。

祝安澜顿了顿,点头。

作为调酒师,会所有时候会有多余的酒水要扔掉。

祝安澜不想浪费,就会隔三差五的带一些回来。

她拿出杯子,调了杯干马天尼。

走过去要递给他,却被他不知何时伸出的脚绊了一下。

祝安澜瞳孔微缩,想要借沙发支撑一下,被沈厉年握住了腕骨。

不出所料,她径直倒在了男人身上。

酒杯不稳,酒水倾洒出不少来。

隔得近,祝安澜瞧见沈厉年黑色衬衫的胸口处被浸湿。

晶莹剔透的酒水顺着清凌的锁骨滑落,一路向下。

她一愣,听得沈厉年略带玩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多久没挨过男人了?这么饥渴?”

祝安澜,“......?”

分明是他故意伸脚绊她,现在竟光明正大的倒打一耙。

她眼睫微垂,嗓音平静却带着隐约的刺,“沈总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一如当年。”

话落,祝安澜起身想走,岂料腕骨处的手劲突然增大。

祝安澜下意识挣扎,却对上沈厉年深不可测的视线,似乎莫名就没了力气。

杯子里的酒水还剩余一点,沈厉年就这么捉着她的手,将杯子递到嘴边。

冰冰凉凉的酒水漫进嘴里,透出杜松子的清香。

倒是适合他。

祝安澜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忽然抽手,“你放开。”

沈厉年轻笑,目光在她脸上摩挲,“伺候得了别人,伺候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