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纳妾

第二章纳妾

这一夜,营地灯火通明。

面色憔悴的沈月娥跟随一位受伤的将士来到这儿。

与她一道来的还有皇帝的死讯。

受伤的将士说秦兵跟没见过女人似的,不少后宫嫔妃都被折磨致死。

看她衣衫发髻完好,我暗自松了口气。

沈月娥的运气好到让人妒忌。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儿重逢。」

她抬起头看向我,湿漉漉的眼眸裹挟着一抹惊恐之色,宛如受了惊的小鹿。

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顷刻间化为雷电击穿我的心脏。

我忽然想起,以往她也是这般。明明做下错事的人是她,却仍能故作委屈地挤出几滴眼泪。站在她身边一声不吭的我,常常被当作始作俑者。

这些我都未曾与她计较过。

沈月娥长我两岁有余,故而叫了她那么多年的姐姐。

从前我一直以为她和别人不一样是真心待我,所以当她将纸上那些嫉妒的话念给我听时,我还能误以为那时她的戏言一笑置之。

本以为入了宫我们仍会同气连枝一致对外。

到头来,这位昔日好姐姐不过是将我当作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我死换她生。

尚未入宫前,她常与一男子常私下幽会。

那男子小心谨慎,连我也未见过其真容。

即便如此,作为她唯一的好姐妹,我还是傻傻地替她隐瞒着这一切。

她进冷宫时和我一样,珠胎暗结。

不一样的是她腹中的孩子是她情郎的。

我们同日分娩,生下孩子后我便晕厥了过去,竟不知她偷偷调换了孩子。

而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先帝将我刚出生的孩子溺死在那口冰冷的深井里。

当初是她劝我留下这个孩子的。

仔细一想,大概从那时起她就已经开始盘算布局。

第二日清晨太阳还未升起,祁王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到营中。

自那天过后,我和沈月娥的命运再度交织在一起。

洪德元年,祁王登基为帝。

作为此次平叛的首功,魏拓获封骠骑大将军。

一时间流言四起,众说纷纭。

这个一度令南昭人谈之色变的敌国大将,摇身一变竟成了南昭的守护神。

先帝在位时重文抑武,南昭武力疲软多年,有时打了胜仗却仍要割地赔款送上公主和亲。

那些年魏拓南征北战从无败绩,诸国不少名将竞相折在他的手里。

魏拓身处北梁的时候,南昭民间就涌现一大批追随者,先帝为此非常头疼。

渐渐地,质疑的声音被取而代之。

没人清楚,祁王是如何收服了桀骜不驯的魏拓。

一日,父亲下朝回来发了好大的火。

父亲说,魏拓向圣上请旨赐婚想要纳我为妾。

能让我父亲在圣上面前不顾形象犯浑耍泼的,魏拓是第一人。

主要是魏拓狠狠打了他的脸面,让他下不来台。

魏拓的副将郑知远将军求娶礼部尚书的女儿沈月娥为正妻,而他却请求圣上将相国大人的独女赐给他做妾室。

圣上自是有意撮合。

一则此次平叛魏拓功绩卓著。二则新帝登基,想要朝堂之中树立威信就必须打压这帮旧臣的气焰,我父亲位高权重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况且兵变时魏拓舍身犯险救我出宫的事传得人尽皆知。

父亲见难以推脱,提议让我去雨歇寺带发修行。

最后是母亲替我应下了这门亲事。

原因很简单,皇后娘娘说前朝后妃要出家修行就只能去白马寺。

听到这三个字,母亲立马松了口。

白马寺原也是皇家寺庙,后因地方偏僻祭祀出行过于麻烦便被皇家遗弃了。

传言白马寺的姑子已经沦为了马匪泄欲的工具。

母亲不解,既然魏拓府上并无正妻,又为何只肯纳我做妾?

皇后的大意思是,魏拓说我生过孩子,而沈氏没有。

魏拓大了我整整六岁,以他这个年纪想必在北梁也是有妻儿的。

他既投靠了敌国,他在北梁的妻儿定然难逃一死。

一个连妻儿老小生死都不顾的人,居然会在意我生过孩子?

我是生过孩子不假,他若嫌弃大可以不娶。

魏拓非要强求我给他做妾,无非是为了报复当年我羞辱过他。

其实他不知道,沈月娥也生过孩子。

他更不会知道,我不仅生过孩子,还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