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不是不是,”宋郎中连忙摇头解释道,“阿冷姑娘,这是本月的银两,你点点。”

沈昭晏接过荷包,里面足足三十两银子,要比最初与宋郎中定下的工钱多了二十两,对上她疑惑的目光,宋郎中笑呵呵道。

“多亏阿冷姑娘,我才能守住自家医馆,剩下二十两以表感谢,可莫要嫌少啊。”

二十两足够寻常百姓维持三年生计,况且杏林医馆常处于入不敷出的时候,也不过沈昭晏来之后慢慢有所好转,能拿出二十两给她,足以看出宋郎中的诚意了。

“只是......”宋郎中顿了顿,脸上带着几分纠结。

“宋叔有什么话说便是。”

宋郎中叹口气,带了几分羞愧,从阿冷姑娘平日衣裳和行事,他便知此女非平头百姓,又有如此精湛的医术,名声传开以后,各大医馆定要争抢,哪还有他杏林医馆的份儿啊!

“还望阿冷姑娘能在这多呆些时日,我杏林医馆的名号也好传远些。”

宋郎中说完,自己先低了头,惭愧他行医二十载,差点丢了祖传的医馆,还是靠个女娃娃得以维持祖宗家业!

沈昭晏了然,这几日的确有附近的医馆偷偷找她,不过都被她推辞。

她在医馆看诊本就是为了精炼医术,小医馆才好,清净,没什么勾心斗角,且不会被沈家人注意到,沈昭晏很满意。

“宋叔安心,在我看来在哪家医馆看诊没什么区别,杏林医馆挺好。”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女子的话语中有种莫名使人信服的笃定,宋郎中放下心,越来越觉得阿冷姑娘是他杏林医馆的大福星。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沈昭晏提起药箱与宋郎中打过招呼,刚要踏出门槛,险些与一道人影撞上,若不是阿青眼疾手快扶住,沈昭晏恐怕已经摔在地上。

“姑娘没事吧?在下急于寻医没看清路,恕罪恕罪。”

沈昭晏微微抬头,面前是个二十出头的清秀男子,穿着洗的发白的青衫,略有些清瘦,因跑得急发丝有几分凌乱,额间沁出细汗。

见沈昭晏摇头,那男子朝她欠了欠身,匆匆踏进医馆拉住宋郎中的手。

“请宋郎中快随我去看看我娘,前段日子吃了药以为是好了,可从昨夜我回来开始不知怎的吃不下饭,腹痛难忍,今早还呕了血,面色发紫。

“又呕血了?”

那男子俨然是医馆的常客,宋郎中听完男子的话,脸色一变,拿着药箱就要往外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沈昭晏,神色为难。

“不知阿冷姑娘可有空与我同去。”

沈昭晏听那症状已然有几分兴趣,于是没有推脱,跟在二人身后,男子的家离医馆不远,拐过街角就是,里面简陋寒酸,但能看出又被人精心打理,窗边放着一小摞书册与木桌。

沈昭晏环视一圈,又把注意力放在那破破烂烂的土炕上,如今已回温,那瘦骨嶙峋的老妇却裹着厚厚的破旧棉被瑟瑟发抖,脸色又青又紫,一看就知有异,旁边是个农妇打扮的女人,见他们来了急忙起身。

“我离家前阿娘还好好的,昨夜回来以后就突然这样了,按上次开的清热止痛方子给阿娘服下了些药,可没过多久全吐了出来。”

宋郎中脸色严峻,上前替老妇把脉,立即变了脸色,他行医多年竟是没见过如此古怪的脉象,要比上月弱许多,若不是老妇还有微弱的喘息声,宋郎中险些要怀疑老妇已经没了气息。

“广然,你可知你娘这段日子都吃了些什么?”

“这......”被唤作广然那青袍男子自责道,“我家中只有小半缸米,前些时日忙着京考,我便请邻家婶子来照顾几日。”

农妇孙二婶赶紧解释:“我可就给陆婆子蒸了点米,她也不咋吃,我怕坏了就拿回家了,剩下,也只是喂了点清水而已。”

“什么都没吃么?”宋郎中看了眼老妇高高鼓起的肚子,眉头皱得更深,余光暗暗瞥向阿冷姑娘,可这位神医丝毫没有收到他求助的眼神。

硬着头皮对上陆广然急切的眼神,宋郎中思索良久开口道:“这症状有些怪异,我先开几副止痛的方子救救急,回去再......。”

“令堂是中毒了。”

窗边,沈昭晏看着窗底几株杂乱野草状的植株开了满墙,不免带着几分惊喜。

没想到在京城还能见到这东西呢。

炕边三人皆是一愣,这姑娘从头到尾没有过来瞧一眼,更何况陆老婆子终日在里也不出门,怎么就如此笃定是中毒了呢。

“哎你这小姑娘可别乱说话啊,什么意思你,难不成我还能给老人家下毒?”农妇连忙撇清关系,不满地瞪了一眼沈昭晏。

听那声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而已,还来这指手画脚了!

“这位姑娘有何高见?”不同于农妇,陆广然语气恭敬,并没有因不知沈昭晏的身份就轻视她。

这也让沈昭晏多看他一眼:“若我能说出个所以,公子如何答谢我?”

陆广然怔了怔,微微躬身道:“陆某虽没什么本事,但姑娘若能救我阿娘,上刀山下火海只凭差遣。”

倒是个有孝心的人。沈昭晏不再看他,扭头看向摸不着头脑的宋郎中。

“宋叔去看看那米缸应该就知道答案了。”

宋郎中满脸疑惑,但听了沈昭晏的话还是过去打开米缸,里面仅有一点粗米和几株杂草。

“等等?”

眼睛睁大,宋郎中指着那杂草看向沈昭晏:“阿冷姑娘可是说这草有问题。”

“不错,”沈昭晏点点头,踱步到炕边,“这不是野草,而是一种药材,叫檬禾草,生于阴凉之地,不甚常见。常人大多以为这是杂草,不知此物性毒,哪怕是生米,只要与这药草有了触碰都会染上毒性。”

“至于症状嘛,便是脸色黑紫,呕血不能进食,肚大如鼓。”

倒是都能对的上。

“那姑娘可有医治的法子?”

“那是自然。”

沈昭晏笑了笑,看向陆广然的眼神里暗含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