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撞开!”
门外,谢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威严开口。
一旁的梁氏连忙假惺惺的宽慰,“母亲,您别气着,身体要紧,就算灼宁丫头不在房里,也肯定是起了玩心,去什么地方躲着了,没准一会儿就自个儿出来了……”
话音未落,房门便被家丁撞开。
谢灼宁一个人坐在屋内的软榻上,茫然无辜地望着他们,“祖母,大伯母,你们这是……”
梁氏震惊地看着她,跟见鬼似的,“你不是跟恪儿私奔了吗?”
“大伯母,你屎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谢灼宁歪着头,一脸认真地反驳,“我跟梁公子根本不熟,怎么可能跟他私奔呢?”
梁氏被谢灼宁恶心得够呛,脱口道,“你与恪儿早就暗生情愫,互通曲款,还赠了他定情信物,现在居然说跟他根本就不熟?”
“哦?大伯母说得如此言辞凿凿,难不成是亲眼看见了?”谢灼宁眨着眼儿,无辜反问。
她娘亲在生产弟弟的时候难产而亡,亲爹又常年镇守边关,于是他们姐弟二人便被送到老宅,由老夫人跟大伯母梁氏教养。
梁氏还因对他们姐弟二人极好,在京城里博了个贤惠名声。
若是被人知道梁氏对她跟梁恪的事早就知情却不加以阻止,甚至还暗中促成此事,那可是叫被人戳脊梁骨的!
所以为了从此事中脱身,梁氏一直都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可不知情的人,又怎会脱口说出那些话?
谢老夫人也眯起眼睛,龙头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梁氏,他们俩的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梁氏见说漏了嘴,立刻眼珠子一转,换了个说辞,“母亲,不是媳妇存心瞒你,是灼宁丫头不让我告诉你的。她说她跟恪儿两情相悦,求着让我成全。您也知道,儿媳拿她当自家女儿,一向有求必应,哪里忍心看她伤心?”
谢灼宁听着这些话,心中冷笑。
什么有求必应?
分明就是捧杀!
把她捧得天高地厚,任性妄为,成为弃子。
梁氏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将自家女儿谢晚吟推出来顶替她成为太子妃!
面上露出委屈神色,她甚至掐了把大腿,挤出两滴泪花,“祖母,我没有……”
“那梁恪长得斜眉歪眼跟个癞蛤蟆似的,家里穷得叮当响还要大伯母时时接济,我怎么可能看上他呢?”
“难道我是脑子进水了,放着位尊权贵的太子妃不当,跑去给他伺候一家老小吃苦受难吗?”
上一世梁氏时常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给她说嫁进深宫有多么可怕,又说嫁给梁恪有多好。
“太子就是日后的皇上,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你说你天天都要跟那么多女人争抢夫君,日子能好过吗?”
“女人这辈子啊,旁的都是虚的,最关键是选个会疼人的夫君。我家恪儿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人品可是没得说的。你嫁给他,那可是捡到宝咯!”
她那会儿被梁氏养的天真至极,竟当真信了那些鬼话,跟梁恪私奔。
直到后来见多了魑魅魍魉,她才知道最初的自己有多傻。
谢老夫人听到自家孙女的话,深以为然,“就那臭小子,我看也不咋地,我家孙女眼光那么高,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梁氏急得上火,刚要说什么,目光却无意瞥见屏风后面露出一双白色锦靴。
分明是男人的样式!
她心头了然,顿时挑了挑眉稍,拔高音调,“灼宁丫头,你口口声声说看不上我家恪儿,怎么又背着大家偷偷与他在房间私会呢?”
“什么……什么私会?”谢灼宁露出几分慌张,连忙去屏风前遮挡。
这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还想藏!”梁氏直接把她推开,冲过去一把掀翻屏风,露出背后藏着的人影。
白衣墨发,纤尘不染,似从古画里走出来的谪仙。
梁氏霎时傻眼儿。
这哪里是她的侄儿?
这分明就是当今圣上的十七弟,萧晋煊!
“参……参见煊王殿下!”梁氏急忙急慌地行礼。
萧晋煊余光瞥见谢灼宁在一旁偷笑,有些无语。
这丫头的小心眼怎么那么多?
非得让他躲在屏风后面,给她家大伯母一个“惊喜”!
掸了掸衣袍,他径直越过梁氏,从容走到谢老夫人面前,微微颔首,“老夫人。”
谢老夫人讶异地张了张嘴,被眼前情况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煊王殿下……灼宁丫头……你……你们这是……”
谢灼宁连忙解释,“祖母,方才我身体不舒服,便说回房休息会儿,没曾想竟有大胆贼人趁着今日大家都在前院忙活,偷偷溜进风华阁里偷东西!”
“孙女吓得大叫,恰逢煊王殿下路过,立刻过来将贼人驱赶离开,又见孙女受到惊吓,便将我送入屋内休息。”
“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您跟大伯母带着人赶到,还撞门而入,我怕您老误会,这才委屈殿下躲在屏风后面。”
她说得抑扬顿挫情真意切,时不时还要投来一个感激眼神。
萧晋煊压了压眉宇。
满嘴谎话,**至极!
“原来如此,”谢老夫人闻言松了口气,“老身多谢煊王殿下出手相救。”
萧晋煊瞥了眼谢灼宁,道:“谢大小姐是未来太子妃,都是一家人,应该的。”
等她嫁给太子,按理,还要唤他一声皇叔。
谢灼宁见他瞧自己,嘴角一弯,挤出一个甜腻腻的笑。
萧晋煊的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
太子娶她,也是委屈了。
谢灼宁好端端地待在自己屋中,那与梁恪私奔之事,自然是子虚乌有。
眼见这事儿高高拿起轻轻落下,梁氏一时情急,下意识开口,“母亲,虽说煊王殿下身份尊贵,可他毕竟是男子,与灼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只是路过相帮,您觉得可信吗?”
“够了!”谢老夫人“砰”地一声,将龙头拐杖重重一砸,“梁氏,你真当我老婆子是死了啊,竟敢当着我的面污蔑煊王殿下!”
世人皆知煊王殿下雅然端正、不近女色,太皇太后为他的婚事不知操碎多少心。
说他与灼宁丫头有私,怎么可能?
梁氏被一顿训斥,脑袋也清醒过来,连忙跪下,“母亲恕罪,是儿媳一时糊涂,口不择言!”
她认错认得及时,是吃定煊王一个外男,不好跟她一个妇人计较什么。
谢灼宁却不想那么轻易放过梁氏,她气愤地站出来,眼尾都气红了,“大伯母你太过分了,煊王殿下帮了我,却还要平白受你污蔑,这不是让做好人的寒心吗?”
说着她转过身,语气坚定地对谢老夫人道,“祖母,那贼人被煊王殿下踢了一脚,脑袋也被砸了一下,应该走不远,您让人守住各个出口,顺着后院挨个儿挨个儿地搜,定能找到贼人,还煊王殿下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