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老宅的路上,我给裴昭阳打了很多电话,无一例外,全部被挂断。

【裴昭阳,妈妈说晚上回去吃,早点回来好不好?】

【裴昭阳,A市最近降温了,你记得多穿。】

【有吃午餐吗?不要因为太忙就不吃饭,你胃又该疼了……】

整个聊天对话框,我发出的消息,都好似石沉大海,再无回应。

就好像,我这么多年对他的爱意。

我也曾在他上班之际像个妻子一样为他搭配衣物,可他只是嫌恶地推开我,说了句:「别碰我!」

我也曾苦练厨艺,哪怕割伤了手指,仍为他做好饭菜送到公司,可他当着我的面,将饭菜丢进了垃圾桶:「以后,再别过来了!谁知道干不干净。」

结婚三年,除了裴母催生最严重的时候,他再没碰过我。

我尚且记得第一次结束时,他将一张无上限的运通黑卡丢在床头,眼神中满是嘲讽:「你给她生个大孙子,她给你几个亿?」

「这卡你拿着,别整幺蛾子!」

满腔爱意落空,原来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

可我还是好爱他。

无可救药。

年少时,少年的眼睛熠熠生辉,仿佛承载着无数星光,成了深渊里我唯一的光亮。

「沈枝意,别哭了!大不了,以后我娶你……」

可是,裴昭阳,我们怎么就走到了今日这般地步?

我没敢自己回老宅,我真的很怕。

怕裴母高高在上的眼神;怕她问我,裴昭阳为何没去;怕她说,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和他还是没有孩子……

我去公司的时候,李秘书将我拦在门外,眉头微皱,表情难言:「裴总正在处理公务,您还得等一等。」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我就听见他办公室传来的女子的笑声。

「昭阳,我们一会儿去吃什么?」

「随便。」

我推开李秘书,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沙发上,裴昭阳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整个人腰瘦腿长。

他倚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只手按着太阳穴,很疲惫的样子。

他对面……坐着李清念,她回国了。

他的初恋,他的白月光……

桌子上,是一大沓文件。

我松了口气,走上前去。

我看着李清念,笑了笑,但那笑,应该说不上多好看。

裴昭阳看了我一眼,眉眼凌厉,满脸不悦:「你来做什么?」

其实,那一瞬间,我真的想到了很多答复。

想问他,明明看到了消息,为什么不回复。

想问他,为什么要挂断电话。

想问他,如果李清念回来了,我算什么?

还想说,可不可以陪我去老宅,我真的好怕……

可是话到嘴边,我只是笑着说:「裴昭阳,你还没吃晚餐吗?你胃疼不疼啊?」

或许,那一瞬间,疼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