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
“老二媳妇，你、你疯了。”
樊清一不管不顾，重复，“把我女儿还给我！”
“你要那么多赔钱货干什么？换个儿子给你们两口子养老送终不好吗？”李老太还想做最后挣扎。
樊清一劈手一刀砍了下去。
李老太尖叫一声，“给你给你给你！”
疯了疯了，老二媳妇真疯了！
樊清一扑过去抱住小女儿，拎着菜刀跑回房间，嘭一声关上门。
她浑身发软，跌坐在地上，抱紧怀中的小女儿，抖着声音安抚，“乖囡不怕，没事了没事了，妈把你抢回来了，不给他们换！不换！妈死也不会让人把你换走的……”
李珊瑚震惊的说不出话。
她真的被樊清一吓到了。
一个社恐，架都不敢跟人吵，居然敢越级对敌，拎刀砍人！
李老太什么人？
从小说开篇横到小说大结局的人。
她妈居然一菜刀就给征服了。
呜呜，母爱真伟大。
妈！我好爱你。
院子里，李老太看着紧闭的房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贱皮子，小娼货，居然敢拎刀吓唬老娘，有本事你自己生的赔钱货自己养，别想吃我家一粒米粮。”
李大嫂看了出好戏，偷摸着悄悄溜回了大房。
那家人看到樊清一搞出来的阵仗，吓的头都没敢露，跑了。
李老太在院子里骂了半天，气顺的差不多了，才回屋。
她说不给樊清一母女饭吃，就真的不做她们的饭。
为防李琉璃与李珍珠姐妹偷偷做饭给她们吃，还把东西都锁进柜子里。
樊清一没饭吃没奶水，李珊瑚饿的哇哇叫。
李琉璃与李珍珠心疼妈妈和小妹，天不亮就起床去山上设陷阱抓兔子，爬树掏鸟窝。
不敢带回家来，抓到兔子就去村尾接生婆宋婶子家做好，让宋婶子端回来给樊清一吃。
鸟蛋做成软嫩的蛋羹，一点点喂给李珊瑚吃。
樊清一吃了两天兔子肉，总算有奶水了。
李珊瑚终于吃上胎生后第一顿饱饭。
激动的泪眼汪汪。
一边咕咚往下咽，一边抱着樊清一的手指，怀念小说中出现的金手指。
我妈那玉戒空间这会儿还没被李元宝偷走吧？
樊清一怔住，玉戒？
她确实有一枚。
不过很早就被继母诓骗拿走了。
还有，玉戒空间是什么？
李元宝为什么偷？
那里面应有尽有，李元宝就是靠着它成为人上人的，得想个办法让我妈知道，玉戒空间不能让李元宝偷走，不然我们一家早晚逃不开一个死。
小女儿再次提到一家人的死，樊清一不敢惊动她，任她玩着自己的手指。
一边想着等出了月子，回娘家一趟，让继母把戒指还给她。
怎么要回来？
她得好好琢磨琢磨。
还要想办法让我爸知道，他每个月千把块钱都养了一群什么五彩斑斓黑心肠的亲人！
我妈习惯了被剥削奴役，根本不懂反抗，太吃亏了！她要是主动开口跟爸告状，让爸带我们去随军就好了。
樊清一神情微震，随军……吗？
……
再两三天，学校放麦忙假。
家里男娃跟脱了缰的野马，撒蹄子满村乱窜。
女娃却被叫着去地里割麦，看场，不干活不给饭吃。
说是女娃都去，实际上只有李琉璃与李珍珠姐妹俩，三房的李元宝被李三嫂带着去了省城。
白天干活，晚上守夜看场。
五天过去，两个女孩儿晒的脸皮皱起一层，**在外面的皮肤又红又黑，按上去硬邦邦的。
明显是晒伤了。
两人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偷摸着进山给妈和小妹找吃的，几天下来，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
远远看着，可怜的很。
樊清一心疼的直掉眼泪，几次想不坐月子了，都被俩女儿按下。
“妈，你生小妹本来就是早产遇上难产，宋奶奶说你伤了根本，一定要做好月子，不然会留下一辈子的病根。”
“我们就辛苦这几天，爸休假回来就好了。”
李珊瑚也盼着李文风赶紧回来，她们娘儿几个都快被欺负死了，等他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告上一状。
“妈，刚烤熟的鸟蛋，你快趁热吃。”
李琉璃咽了咽口水，把剥好的鸟蛋递给樊清一。
樊清一接过来，一掰两半，给大女儿和二女儿一人一半。
两人摆手，“妈，我们不吃，你跟妹妹吃。”
掏了十几棵树才掏到的鸟蛋，我们怎么能吃？要给妈补营养，妈身体才会好的快，小妹才有奶水吃。
好想吃，但我能忍，妈和小妹要紧，我不能嘴馋。
听着大女儿和二女儿的心声，樊清一眼眶骤然发红。
她抬手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头，“等你们爸回来，让他多掏几窝鸟蛋，咱们吃个够。”
“真的？”李珍珠眼睛蹭亮。
樊清一点头，“真的。”
妈，外面有人偷听咱们说话，快看看是谁？
小奶音嗷嗷叫着。
樊清一扭头，恰好看到一道小身影离开窗户，看身形，像是去了省城的李元宝。
“妈，怎么了？”
李琉璃敏感，顺着樊清一的视线看过去。
樊清一皱眉，“好像看到了元宝。”
“她回来了吗？”李珍珠好奇的探了下头。
哎哟我的二姐，你可不要跟李元宝走的太近，她会害死你和大姐的！尤其不能跟着她去河边！
河边……
樊清一莫名想到自己做的那个噩梦，心口一阵阵抽疼。
那种心有余悸，又止不住的后怕。
她没有丝毫犹豫，严肃的叮嘱她们，“不许去河边玩耍。”
二人只当她担心她们下水会遇到水鬼，笑着点头。
母女几个正说笑着，等李文风回来要干嘛干嘛，院子里忽然响起李老太骂骂咧咧的声音。
“眼皮子浅的玩意儿，儿子没一个还敢吃独食？谁给你的脸？”
“想分家打我们老两口的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张狐狸精的皮，膈应谁呢？”
“赶紧把吃的东西交出来，滚去麦场干活，家里还做你俩闺女的饭，否则……饿死老娘也不管！”
李老太骂的直白，比起村里那些老太太，至少没那么多脏的不能入耳的腌臜话。
二女儿害怕的不行，却咬着牙不愿意松口，“妈，奶怎么知道我们掏了鸟蛋，一共就掏了二十个，是给你和小妹攒的这两天的口粮，交上去你们吃什么。”
“妈，不能交。”
大女儿担心樊清一交，绷着脸劝她不要交。
心中暗道，家里没这些鸟蛋还有别的饭，奶不给妈和小妹吃饭，没了鸟蛋，她们就没吃的了，说什么也不能交。
听着二女儿的话，和大女儿的心声，樊清一被李老太的叫骂掀起的恐惧，奇异的被平息了。
她剥开蛋壳，往两个女儿嘴里一人塞了一个。
“赶紧吃。”
姐妹俩下意识想吐，嘴却被樊清一捂着，“妈。”
樊清一笑，“你奶不敢进来，吃了把蛋壳一埋，她死无对证，只能自己生闷气了。”
两人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樊清一。
狼吞虎咽的把鸟蛋吃了。
看着两人吃完，樊清一示意她们打开门。
“妈，鸟蛋我都吃了，你不给我饭吃，我不能饿死我们娘俩儿。”
不吃东西，她会饿死！
小女儿会饿死，大女儿、二女儿会被他们欺负死！
她得先活下来，才能保护三个女儿。
她就吃！
李老太气的跳脚。
李元柏大叫，“樊清一你不要脸，你一个大人抢我的鸟蛋吃！看我不叫我奶打死你这个只会生赔钱货的小娼货……”
李老太真的举起扫帚，朝李琉璃和李珍珠劈头盖脸打过去。
“让你们嘴馋！”
“你们在干什么？”
院门口，走进来一个衣着军绿服，身形颀长，容貌俊朗的男人。
男人一脸阴沉，冷冷看着二人。
姐妹俩看到来人，一个扁嘴红了眼眶，一个哇一声哭了，“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