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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病重这晚,哀号声混杂着雨水不间断地飘散着。

门外全是凌乱的脚步声,一致朝养心殿跑去,我屏息坐着,身后突然有人贴了上来。

炙热的气息扰的人心慌,那人喟叹一声,「皇后娘娘。」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从后捻住了我的头发,一下下缕着,直至将它们全部握于手心中.

楚鸣将下巴放到我的肩上,垂下的黑发蹭得人心。

他低沉的嗓音轻笑一声,「不,该叫您太后了。」

楚鸣坐在我的床上,丝毫没有皇帝即将驾崩而带来的哀伤,甚至连做戏都懒得做。

可以说,他盼着这天很久了。

我一把拍掉他放在我脸侧的手,斜睨着他。

楚鸣如玉的侧脸隐在暗黄色的烛光下,好看至极,可那好看皮囊下尽是丑陋肮脏的骨血。

因为这张好看的脸,皇帝曾于高堂之上贬低楚鸣。

他说:「摄政王这张脸,哪怕不做臣子,来日做了小倌,怕也饿不死。」

皇帝向来不喜楚鸣,但凡遇上时机,定要打压一番。

可那日楚鸣是如何回应?

听别人说。,楚鸣连脸色都未变过,朝皇帝遥遥一拜。温润如玉地笑着道:「谢圣上赞赏。」

可皇帝却拉长着脸,他只想看楚鸣动怒,最好气得楚鸣跳脚当众反驳他。

然而任凭他挑了楚鸣多年的刺,也未曾从他身上发现一丝一毫的破绽。

如今老皇帝尚未将楚鸣除去,反倒先把自己熬死了。

「摄政王不去养心殿,来本宫殿中做什么,不怕惹人闲话吗?」

「做什么......」楚鸣把玩着我的腕骨,揉捻出一片红痕,「我若去了那老东西床前,岂不是能将他气活?」

「那这样,王爷可就是最大的功臣了。」我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于他,我的心思是复杂的,更多的是对于他权利的畏惧。

楚鸣不说话了,依旧笑着看着我,瞳仁好似化不开的墨水。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楚鸣忽然伸出食指抵住了我的唇瓣。

外面雨声更大了,淅淅沥沥地砸在地上,带着一股凉气吹进屋中,还伴着细碎的脚步声。

「啪啪——」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本以为是叫我去悼念皇帝的宫女,却不想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传了进来。

「母后。」

原来是新帝楚知筠。

我这床榻安放的位置可谓是十分巧妙,这角度透过半开的窗子。

随意一眼便能瞧见站在外面淋了个透顶的楚知筠。

他穿了件白色的襦衣,外面仅披了件挡风的外袍。

只不过这两件此时都被淋透了,少年精瘦的身材显露无疑。

他头发凌乱,只余一双惨白的薄唇。

我能看见楚知筠,他自然一侧头便能看见我。

楚鸣还保持着半搂着我的姿态,一只手更是抚在我的腕骨处。

只一瞬,我瞧见楚知筠的眼眶瞬间红了。

不是淋雨的红,而是气血上涌的红。

紧接着,那刚刚还稍显轻柔的敲门声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把门砸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