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四爷,饶我一次

苍穹布紫,大滴大滴雨水紧密而缠绵浇注到挡风玻璃前。

黑色的车漆与车里的视线形成一道暗影般的幽媚气息,身姿修长的夏颐被压在男人身下,顺着她如天鹅的脖颈吻了下去。

她不过是想要短暂地停下一会,却被引起男人的不满,忽而顿下暧昧的动作攫取夏颐的下颚紧紧扣在掌心里。

一双略带着玩味的眼神,有着几缕血丝。

“分心,是在想谁?”

他喑哑的声音犹如被砂砾滚过,裹挟着一丝陈年红酒的味道,初尝不觉得有什么,后调的余味忍不住一遍遍回想。

这时的夏颐大部分是在想,自己怎么就跟他混在一起纠缠不清了?

面前身上喷薄着男性荷尔蒙的男人,她认识,却不怎么熟悉。

换作平常是更不可能碰在一起,还这么亲密地在他私人的限量版豪车里行男女之事。

“是在想萧宇辰?”

怎么可能!

夏颐带着红潮摇摇头,她想谁都不可能会去想……她的未婚夫。

准确来说是前未婚夫。

以为订了婚便可无所顾忌,转头就跟作为私生女回到夏家同父异母的妹妹不清不楚。

她又不是软棉花,礼尚往来的道理还是懂的。

夏颐将思绪拉拢回来,居然主动捧上了男人的脸,她的眼睛如同车顶内闪耀的星空,深邃且迷人。

换成是任何男人都经受不住她含情脉脉如山水画卷的朦胧撩拨,立即就要亲上去。

既然萧宇辰不顾她的感受跟夏韵睡到一张床上,那她就睡个萧家跟更厉害的男人——萧陌然。

萧陌然,萧家实际的掌权人,人人喊一声四爷。

整个厉城谁都不敢轻易招惹的男人,此时被夏颐勾着脖子,还在想着要用什么手段能继续攀上他的兴致。

下一秒,她被彻底按在车后座上,上升的隔板把外面的雨声挡住,周围不断升起的温度令夏颐无心思考。

车内一场风卷残云过后,跟着外面的雨似乎也停下。

夏颐拉过掉在座位下的白色衬衫穿在身上,系着纽扣。

欢愉过后她脑子开始清醒不少,面色难看且发白。

她想不通,怎么会干出这么荒谬的事来。

跟萧家四爷,厉城的活阎王独处到了一块。

男人轻轻整理一番,恢复如初,颀长的大腿轻轻交叠,慵懒地降下车窗,青烟缭绕瞬间飘散出去:“刚才的胆量呢?”

胆量……两个小时之前,夏颐接到了夏父的警告,若是还搞不定萧宇辰,母亲的医药费还有肾源将会被阻断。

夏颐捏着纽扣的手有些难堪,“刚才是情不自禁就……”

“呵。”男人嗤笑着她贼心胆量经不住遮掩,“夏颐,你这样姿色的,我见得多了。”

夏颐被戳到痛处,慢慢低下头。

萧四爷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但她不一样。

她与夏韵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一直以来水火不容,母亲患上尿毒症,好不容易等到肾源,只有这一次机会。

不能放弃。

夏颐提起心,扬起头:“厉城多少名门贵女哪个对四爷不心动,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火星点子被扔出车窗外,落在地上滚落几圈被雨水润湿。

萧陌然的手轻轻碰到她的后颈,将她柔弱容易撕碎的身躯往前扣近:“想好代价了吗?”

那尾音带着一丝上扬,夏颐却觉得脊背后凉。

似是在警告她。

不走下去就当是一场春日里的不和谐奏曲,明天太阳升起什么都不会改变。

真要将他当成筹码继而算计他的话,那就要考虑后果是否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萧陌然极少数下会按下暂停键给对方考虑的时间。

虽然不多,但也算一次机会。

或许是因为刚才在车里发生得还算尽兴,至少这个女孩在他这里算合口。

萧陌然指的末尾靠在车窗边,似有似无敲打着,听不出律拍。

谈话到一半,电话响了。

夏颐本来是想要挂断的,还没来得及去拿,包包被人抢先一步拿到手里,从里面找到手机摁下了接听键,同时打开了扬声器。

“夏颐,你人呢?晚上跟我回家里吃饭,忘记了?”

听到萧宇辰的咒骂,还是当着萧家四爷的面前,她忍不住一阵恶寒,对他的厌恶又升了几分。

“我在……”

“管你在哪,下午六点我要看到你人准时出现在老宅,否则后果自负!”接着又一句,“买点好点的衣服,别穿得连下人都不如。”

对方主动挂断了电话,是一句也不想跟她多聊。

整个夏家都知道,她是正牌的夏家千金,待遇却不如一介私生女。

萧陌然替她扣好最后一粒纽扣,然后再把她凌乱的发丝规整好别到耳后,这样才是刚才刚冲出来拦住他车子的夏颐。

“怕那个废物,却不怕我?”

他眼神里的玩味散去,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周围的气压低得吓人。

夏颐了解自己目前的处境,也考虑好了,她是不该去招惹一头毫无感情的猛兽。

不该低估萧四爷的冷然,也怪不得他。

能坐上顶端的男人,是早已不把儿女情长放在他的信条里。

夏颐努了努嘴,酝酿一会开口:“今日是我莽撞,四爷就当是露水情人吧。”

萧陌然继续续上一支烟,眼神看到即便是穿戴整齐也遮不住的旖旎,有种异样的畅然,是来自对桀骜不驯的驯服。

“情人?你也配得上这两字?”

厉城谁都可能传出花边新闻,唯独萧陌然不可能。

男人声音冷冽,与外面骤雨过后的风没什么区别。

夏颐将自己包裹在短外套里,站在路边不敢去看他:“四爷说得对,是我太自以为是。”

车子缓缓开了出去。

黑色将男人的气息重新拢聚回去。

心里的那团怒气莫名燃起,他在气夏颐那副态度,人前人后。

单凭一个废物的电话,她表现出的胆量骤然缩减,甚至变得渺茫。

实在是索然无味,再也提不起兴趣。

车子往前带起积水一片涟漪,衰落的树叶沾了雨水也翻滚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