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不能一起睡吗?”陆之遥抱着枕头,清透的眼夹杂着一丝茫然。

“再说一遍,滚下来!”

男人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就差近前将她拖走。

“那,能给我你的枕头吗?”

男人薄唇紧抿,缄默不语,陆之遥便当他默认,抱着柔软的枕头,窝在沙发里。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厉慎爵只觉得头疼,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气火涌动,这野丫头,也太过自来熟了?

还是说,乡下没人教她什么是矜持,什么是害羞?

陆之遥这一晚睡得别提多香了,鼻息都是男人的味道,莫名地让她很有安全感。

“早。”

懒散地抻着胳膊腿,而厉慎爵,正坐在轮椅上端着一杯咖啡,优雅地品着。

她的招呼,被男人忽视了去,冷冷淡淡吩咐道,“给她打扮一下。”

门口走进来两个佣人,架着陆之遥,跟拖牲口一样,带进化妆间。

缀满流苏的吊带长裙,长发卷起,着上精致的妆容,当陆之遥站在镜子前,微微一笑,知性美中透着些许俏皮,还不赖。

车在楼下等候着,她坐进后座,男人西装革履,就在身侧。

“不夸夸我么?”她问。

“安静点,别整天叽叽喳喳地,呱噪!”

男人不耐烦,甚至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陆之遥悻悻然地耸了耸肩,指尖绕着裙子上的流苏,这个男人真是一点情趣也没有!

宽阔的庄园,布满了鲜花。

衣着光鲜的人们,集聚一堂。

陆之遥推着轮椅走进门,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她知道,他们所观望的不是自己,而是废掉的双成掌门人,厉慎爵!

“诶唷,大哥来了啊,舟车劳顿,要不要喝杯酒提提神?”首先走来的是桀骜不驯的厉巡风。

他穿的虽是正装,但衣摆一侧长一侧短,擎着香槟的手套着金属配饰,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显然就是个纨绔弄潮儿。

厉慎爵脸色不大好看,而香槟送到他面门前时,厉巡风手上一顿,“哦对,大哥你还在治疗用药,酒恐怕是不能碰的吧?”

会场的其他人似有嗤笑声传出,厉慎爵的脸更如陈年锅底般。

气氛拔剑弩张,忽然,一双纤瘦的手探出,捏住了高脚杯,“我渴。”

厉巡风手里一空,赫然见长相清秀的女人捧着杯子,仰着头,两口就将一杯香槟下肚。

杯子空空,她灵动的眼眨巴眨巴,“还有吗?”

这是哪来的牛马?

厉巡风嘴角抽搐,这时,另一个女人施施然前来,齐肩短发,粉雕玉琢般的容貌。

她先是睨了陆之遥一眼,旋即挽住了厉巡风,阴阳怪气道,“姐,你今天真漂亮。”

这一声姐姐,陆之遥的身份当着所有人揭穿。

“原来她是陆家从乡下接回来的孩子?”

“听说了,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被爸妈抛弃,现在还嫁了个残废。”

陆之遥听得一清二楚,但她脸部红心不跳,冲那些嚼舌根的人咧嘴一笑。

陆小棠早就感觉这个姐姐脑子不好使,也难怪小时候父母要扔了她。

“厉总,新品准备妥当。”

助理在厉慎爵身旁耳语,闹剧本该到此结束。

当下有人接替了陆之遥的“工作”,推着厉慎爵的轮椅往前去。

“咔哒”。

轮椅侧翻,“咚”地一声。

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倒在地上,惊呼声乍起。

“厉总,您怎么样了?”

“厉先生......”

水晶灯下,男人痛苦闷哼。

卷曲的腿,动弹不得。

“你......”

陆之遥脸色变了变,弯腰就要去扶。

“不用你管!”

他哑声低喝,长臂撑着轮椅,一点一点地挪移,以上半身的力量拖动双腿。

陆之遥能清晰地看到他手背鼓起的青筋,他颤抖的胳膊,那泛白的骨节。

趁着他站起之际,陆之遥迅速将轮椅反转到正面,以自己瘦弱的身板承载他的重量,将他扶坐在椅子上。

这期间看似电光火石之间,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额角已渗出了细密冷汗。

陆之遥手忙脚乱地捡起薄毯盖在他腿上,满是心疼。

“姐姐做菲佣还挺得心应手的嘛!”

陆小棠见缝插针地讽刺,换做常人,恐怕是羞恼至极,甚至落荒而逃。

她就是要让陆之遥无地自容,虽然自己不是陆家亲生骨肉,那又怎么样,哪怕陆家亲闺女回归,自己不还是陆家唯一的掌上明珠么?

陆之遥没闲情逸致管这个跳梁小丑,沉凉地眼风向着将才推轮椅的青年发难。

“这么喜欢找事做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青年张皇解释,厉巡风附和道,“轮椅质量不好吧?下次我给大哥换个更智能的。”

厉慎爵耗费了不少体力,此时,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恨不得将其捏碎。

他四周散开刺骨寒意,不做回应,助理了然,继续推着他走上台前。

“大哥,你都这样了,这场发布会要不就我代劳了吧?千万别逞强!”

厉巡风打趣的口吻,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大荧幕亮起来,是新产品的一款项链,命名百花生,用稀有的粉钻雕刻,**九十九条,定价不菲。

男人虽然坐着轮椅,但灯光下,一张脸明暗有度,层次分明。

磁性悦耳的嗓音流畅地阐述着产品的优越性,这一刻,他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虽然坎坷,但发布会完美落幕。

“厉先生,您该去医院复查了。”

助理提醒着,这两个月来,厉慎爵每个星期都得定时定点到去做复健。

阴毒的目光眼睁睁盯着厉慎爵走远,厉巡风冷讽一笑,残废的大哥早晚会从掌舵的位置上跌下神坛,到时候家里的产业自然落在他手上。

“真是半斤八两。”坐在车里的陆之遥念及那对g男女,嗤之以鼻。

“不要做多余的事。”

身侧的男人靠着座椅假寐,他一天不站起来,公司的位置就岌岌可危。

车在医院停下,诊室里,空无一人。

“我找找找大夫。”

陆之遥自动请缨,溜得比兔子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