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看看吧。”
在看到老太太的那一刻，柳亦然就忍不住秀眉紧锁，表情不自觉的凝重起来。
她虽然还没把脉，但是一进门就闻到了很重的中药味，光靠闻她就知道，那些方子应该都是治疗肺病的上乘药。
再加上老太太缠绵病榻，身形消瘦，基本可以断定，是消耗性疾病，肺痨没错。
当柳亦然把手搭在老太太的手腕上后，立刻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老太太患的，就是肺痨。
在这个时代，肺痨和心肌梗塞一样，无药可医，唯一的区别就是，肺痨乃是消耗性的，最后人体没得消耗了，人才会完。
“姑娘，我祖母的情况，可有医治之法？”
“治疗的方法并不难，只是有几味药材比较难得。”
其实，那几味药材并不是非要不可，但加上它们，药方才能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姑娘但说无妨，无论多难寻，我都会找到！”
叶飞羽心知自己找对了人，眼睛都亮了几分。
“我话还没说完。”柳亦然强忍翻白眼的冲动，淡漠说到，“除了药物，还需每日银针度穴，而我的针法，当世只有我一人会。”
柳亦然实话实说，并没有别的心思，但叶飞羽会怎么想，她就不得而知了。
叶飞羽亲眼看到了她的本事，自然对她的话信服不已。
可就在这时，叶老夫人醒了。
她双目浑浊，一开口就咳个不停。
好不容易缓口气，语调里却满是不屑，“羽儿，祖母知道你心疼祖母，可祖母的情况祖母自己清楚，你莫要让人骗了……咳咳，咳咳。”
此话一出，柳亦然俏脸一黑，转身就要往外走。
好嘛，感情老太太以为她刚才的话是为了自抬身价，如此正好，她还正不想和他叶家沾上关系呢！
叶飞羽见状，眼中立刻浮现出一抹焦急，“姑娘留步，我祖母不知姑娘医术，还请姑娘不要介怀。”
好不容易把人请来，叶飞羽怎么舍得柳亦然就这么离开？
可柳亦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仍旧坚持离开。
叶飞羽无奈的看了叶老夫人一眼，然后转身挡在了柳亦然和顾墨寒面前。
“姑娘，若您愿意出手，诊金可以再加倍！”
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祖母好起来，一切都值得。
听到最想听的，柳亦然终于停了下来。
对嘛！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啥感情，不谈钱，谈什么？
“我丑话说在前头，老太太的情况你们心里有数，诊金若是低于我的预期值，我不会出手。”
预期值？
顾墨寒和叶飞羽同时愣了一下，眼中纷纷划过不解。
不过，叶飞羽大概明白她的意思，无非就是，诊金数额要高，否则的话，她无法救治祖母。
松口气，他直接承诺，“只要姑娘出手，叶某愿奉上黄金百两。”
黄金百两！
柳亦然心里一跳，兴奋的差点没蹦起来。
可她面上却平静无波，好像这笔天价诊金在她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叶飞羽不知她心中所想，心里纠结。
想着她原本就是相府嫡女，如今又嫁入皇室，恐怕百两黄金在她眼里不算什么。
皱皱眉，他有些着急的继续，“只要姑娘医好我祖母，叶家会另外奉上黄金二百两。”
“好，成交！”
三百两黄金啊！就算在前世，她也不可能一次就挣到这么一大笔财富！
顾墨寒：“……”
三百两很多吗？他有数不清的三百两，要是让娘子知道，她是不是就会只盯着自己看了？
他丝毫没发现自己想想法有多酸，他只知道，看到柳亦然看着别的男人眼睛放光的样子，让他很不爽！
叶飞羽失笑，不仅没有觉得柳亦然这样有什么不妥，相反，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她很是可爱。
“姑娘，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什么？我这就让人开始准备。”
“也没什么，我施针不喜欢吵闹，若是你能保证不出声，可以留下，若是无法保证，便和其他人一起等在外头。”
“至于药方，施过针我会写给你，你照方抓药、熬制，让老夫人按顿喝下就是。”
叶飞羽点点头，立刻将屋内伺候的下人打发出去，自己则留了下来。
柳亦然也不怕他学会自己的技术，净过手，便走到床前掀开了老夫人的上衣。
顾墨寒和叶飞羽眼神微闪，几乎是下意识扭头看向他处。
柳亦然认真摸索一下，飞快下针，不过片刻，三十余针已经没入皮肤肌理，针针都在肺经上。
“针已经下好，接下来要养一段时间针，你命人送纸笔进来吧。”
趁着这个功夫，柳亦然用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再次让叶飞羽怔愣当场。
当初，丞相府庶女有意无意跟自己提起，说她的嫡姐柳亦然是个大字不识，粗鄙不堪的丑女，他这才痛下决心，一定要和她解除婚约。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街上惊魂一瞥已经让他丢了心，再加上后来的救人性命，如今漂亮的簪花小楷，桩桩件件都让他悔不当初。
“按照这个药方抓药，这是三日的剂量，三日后，我会按照老夫人的病情发展状况重新调药，这段时间，饮食宜清淡。”
将药方递过去，柳亦然转转脖子，然后才笑嘻嘻的绕到了顾墨寒面前。
“饿嘛？刚才姐姐挣了好多银子，一会带你去下馆子。”
叶飞羽：“……”
当着我的面说的这么直言不讳，真的好吗？
顾墨寒却一反常态的把柳亦然搂进怀里，宣示主权般嘟囔，“我不饿，我就是心疼娘子姐姐，给那个老太婆扎针，太辛苦了……”
明明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话，可偏偏配上他那副不谙世事的表情，就是让人无法动怒。
叶飞羽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他攥攥拳，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向柳亦然拱了拱手，“辛苦了，我让人备了薄酒，待起了针，还请移步大厅用餐。”
“不用了。”柳亦然摆摆手，半点面子也不给，“饭就不必了，还请叶世子把黄金兑换成银票，我们一会就走了。”
此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
就见顾墨寒笑容灿烂，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满是得意。
反观叶飞羽，笑容僵在脸上，要不是长久以来的良好教养，此时恐怕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