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瑟从噩梦中醒来,浑身冷汗淋漓,房间内陌生的陈设令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目光落在墙角堆放的行李时,才想起自己正身处江云市的出租屋里。
两天前她才从汉源市横跨几千公里来到这个南方城市,下了飞机就拖着行李开始出入各个房产中介,花了一天时间租下这套坐地铁十五分钟就到江云市公安局的公寓,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的日子。
上班!
唐锦瑟忙从枕边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视线陡然模糊,迫使她又躺了下去,等到那短暂的黑懵过去后,这才睁开眼慢慢坐了起来,待身体适应片刻后才从床上站起,小心翼翼绕开一地狼藉的行李扑进卫生间。
十分钟后,她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小区外的早点铺,买了豆浆和三鲜包子拧在手中向地铁站狂奔。
江云市公安局早八点已经人来人往,唐锦瑟在门口索引地图上找到技侦科,然后又找到了法医科,偏头看一眼电梯门前挤满的人,转身就向二楼跑去。
楼梯口向右全是刑侦队办公室,走过这排办公室右转就是技侦队所在的位置,法医室在第一间。
跑得有点气喘的唐锦瑟也顾不得上班第一天的形象,一手拧着自己的早餐,一手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工作牌,低头边走边往脖子上套,越忙越乱,证件上的蓝色细绳缠在一起,她用一根手指勾住早餐袋子,腾出手来整理打结的细绳。
感觉到迎面走来一人,她没抬头急忙侧身避让,动作猛了点,手指上勾住的豆浆晃荡一下滑了出去,结结实实砸在走过来的人身上。
唐锦瑟眼睁睁看着杯盖脱落,豆浆顺着对方黑色衬衣蜿蜒而下,浸过皮带滑过裤裆,滴滴答答溅在对方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鞋面上。
嘈杂的走廊瞬间陷入午夜的死寂。
唐锦瑟嘴里成串的“对不起”先行飞了出去,惶恐抬头,正对上男人凝结成冰的脸色以及眼中那让人心颤的寒光。
唐锦瑟手忙脚乱地从包中掏出纸巾正要递过去,面前男人不带任何情绪的凉薄声音说道:“实习生第一天报到不仅迟到,还带了早点来,警校就是这样教的你们?去,绕操场跑二十公里。”
唐锦瑟张了张嘴,捏紧手中工作牌,看了一眼男人裤裆处让人遐想联翩的白色液体,垂头低低答了声“是”,在周遭人同情的目光中将手中包子扔进垃圾箱,转身就向楼下跑。
半个小时后,技侦科长潘丁冲进刑侦队办公室,在众目睽睽下一把拧起刑侦大队队长的衣领怒吼:
“林峋,你凭什么罚我法医室的新人去绕操场跑二十公里,嗯?唐锦瑟可是我求爹爹告奶奶才从汉源市调到我这儿的美女法医,若你今儿将人家罚跑了,我技侦队二十多个小伙子的终身大事全都算在你头上。你特么雌雄不辨公母不分,带着你们刑侦队的人打一辈子光棍是你的事,你别来祸祸我技侦!”
本来站起来想劝和的周卫威等光棍们一听美女法医四个字,他们对队长的拳拳忠心在一秒钟之内抛到了浩瀚宇宙的N次元空间里,个个都眼冒精光,齐刷刷看向副队长何培文。
潘丁以干技侦二十九年的敏锐感官立即察觉到身后诡异的气氛,回头一望,立即吼道:“你们想都别想,唐锦瑟是我们技侦的人!”
何培文跑过来拉开潘丁,着急忙慌地说道:“潘科长、老潘,你这话从何说起呀?我们老板再有脾气也不会去管你们技侦科的事,我们自己一大堆的事他都忙不过来,哪儿还有闲心管你们!”
确实不是一个妈生的,成功的将矛头重新拉回到了林峋身上。
周卫威等人立即点头附和:“就是,潘科,你肯定弄错了。”
潘丁果然上当,丢了唐锦瑟的归属问题,跳脚吼道:“错个屁,人现在还在操场跑得要断气了,我让她停下来,她说是林队罚的她,没有林队发话,她不敢停!”
何培文:“……”
周卫威:“……”
刑侦所有人:“……”
还没等人开口,潘丁声振整个市局大楼继续吼道:“就因为人家今早迟到了三十秒!你就……对,还有早餐!你们自个儿闻闻这办公室,冲鼻的康师傅老坛酸菜味和腐竹包子的味道,隔着整条走廊拐两个弯儿我们那边都还能闻见,居然说人家不该提了早点到办公室来吃!人家姑娘家提前两天来租房,环境路径难免不熟悉,第一天上班你就不能包容一点吗?反正我不管,今儿这事,人家唐锦瑟不走就算了,如果她要说一个走字,我就跟你林峋没完!”
一顿霹雳惊雷炸得全刑侦大队的人心神俱颤,唯独林峋置若罔闻,继续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
何培文努力平息一下自己的呼吸,小心问道:“老板,你今儿有开出罚单吗?”
林峋翻着桌上卷宗,淡淡说道:“好像有这么回事,不过我罚的是我们刑侦队一名实习生。”
话音刚落,一个圆脸圆嘴圆眼睛的女实习警抱着一大堆档案走进来,脆生生说道:“报告何副,你要的档案全都在这儿了。”
女实习警搭在档案最上面的工作牌上赫然写着:实习警察安佳慧。
何培文惊恐瞪大眼睛,缓慢回头看林峋,迟疑半晌说道:“老板,你说的实习生……不会是她吧?”
女实习警乐呵呵将手中档案放在桌上,边将工作牌往脖子上挂,边走到林峋面前行了个标准的礼,大声说道:“林队长,实习生安佳慧今日报到,刚才何副让我到档案室去调档案,还没来及向林队长你报到,神探林大神的赫赫大名在我们警校早已耳熟能详……”
在安佳慧崇拜的马屁声中,林峋一直淡定的神色终于有点撑不住了,在潘丁的怒视之下对何培文说道:“你去将人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