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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飘回我的躯体旁。

却发现我的躯体躺在冰棺内,被一群侍卫抬到养心殿偏殿。

偏殿里只有谢鹤安一人,他揽起衣袖,笨拙地替我清洗伤口。

我木然地看着他掀开我的里衣,暴露出狰狞的伤口。

仿佛回到被他剜心的那一刻,无边的疼痛席卷着我,似是在将我千刀万剐。

而谢鹤安冷静地擦拭我心口处凝结的血块,染红了一张张布块。

“棠棠,”谢鹤安语气自然得好像我还活着,“别生气了,你这次回来后,我也让你捅一刀,好吗?”

我飘到他耳边,朝他大喊,谢鹤安,我死了,我再也回不来了!

可纵使我喊得再大声,人鬼殊途,他终究既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说的话。

他为我换上洁净的衣服,为我梳妆打扮。

此后每日,白天,他正常上朝,批阅奏折;晚上,便来偏殿为我梳洗,与我共眠。

如此反复七日,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棠棠,我这次给足了你时间,偏殿里的人,也全都被我撤走了,你为什么还不消失?”

此事要溯源到我第一次复活。

虽然那时,我同谢鹤安说了,我会复活,让他去木棉城等我,可是他还是时时刻刻盯着我的身体,就连夜里也抱着我。

导致我的身体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平白浪费了三日。

事后,我向他抱怨。

于是,他牢牢记得,一定要给我消失的机会,乃至于第二次复活,我只用了半日,便在扬州城苏醒。

可这次不一样,我不会再次复活。

或许多等几日,待我身体腐臭,谢鹤安便会知道,我没有骗他。

但似乎他等不到了。

这日,他前脚刚去上朝,后脚苏向晚的嬷嬷便带着两个侍卫来了。

“你们两个,将她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去,切记,不要被任何人瞧见。”

我不能离开谢鹤安太远,所以我只能目送他们带着我的尸体离开偏殿、离开皇宫。

听说乱葬岗常年有秃鹫盘旋、野狗猎食。

若是我的躯体被啄了、被啃食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我还会不会察觉到疼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