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0
我的闺房已经站了许多人。
正宾是文汲亲自去拜访的恩师,百里丞相的夫人,同样也是德高望重。
连赞者都是京城第一才女。
一场及笄礼,办得尊贵至极。
门被推开,文汲穿着绛紫色的衣袍,头发高高梳起,一支白玉发簪,显得清冷卓绝。
他温和一笑,竟比满园的景色还要美上几分,许多姑娘红了脸。
“叨扰各位小姐了,我来接昙昙。”
无独有偶,我也是穿得是一身豆蔻紫,跟文汲站在一起,竟然有点像......
我不由一个激灵,文汲可是我的大哥,我究竟在想什么。
文汲的眼中是一闪而逝的惊艳,他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收紧,微拢成拳。
赞者一路高歌,祝曰:“以岁之吉,以月之令,三加尔服,保兹永命。以终厥德,受天之庆!”
行了大礼,叩拜,整个及笄礼才算结束。
宴席一开,文汲被留在了了男席,看不到他灼灼的目光。
女席上许多名门贵女好奇地看着我。
我朝着他们一一行礼,“衣服繁重,容我去换身轻便的衣服。”
“且慢!”
11
是刚刚被贵女们发现躺在路上醉酒拦路的谢林枫。
他的身上虽然带着浓烈的酒味,眼神也有些醉态,却不偏不倚挡在最中间。
不少贵女嫌弃地捂住口鼻,眼神不加鄙夷。
小厮满头大汗地搀扶着,“公子,我们得回去了。”
谢林枫将人一推,“滚
他带着市井流氓才有的痞气,眼睛里满是算计和贪婪,“这文家四小姐,可真是,国色天香......就是比迎春楼里的绿瓶姑娘还要美上三分......”
大喇喇地讽刺让我立马黑了脸。
“谢公子是想把薛昙跟教坊司女子比?”
谢林枫轻嗤一声,晃晃悠悠朝着我走来,我不退半步,与他平视。
“你也配和绿瓶姑娘比?”
我同样轻笑一声,“你也配与我大哥比?”
谢林枫立马暴怒,拳头对着我就要揍下来。
意料之中,拳头没有落下,文汲本来温和的一张脸上也凝结起了寒霜。
谢林枫好整以暇地看着文汲,“哟,文家大少爷不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吗?”
我露出了泪意莹莹的双眼,娇弱得如白兔一把,“大哥......”
“小心......”
谢林枫的小厮还没有说完,就见文元提着一壶热茶朝着谢林枫的脸泼了上去。
谢林枫烫得在地上打滚,而文元站在一边笑得极为干净,声音却阴森地可怕。
“谢公子这是醉了,不如喝杯茶好好醒醒?”
谢林枫目眦欲裂,“好一个文家,好,好得很!”
看着谢林枫主仆离去的背影,我的眉头拧得死紧,还是没有看到文汲失控,今天谢林枫都这般羞辱文家了,他最在乎的难道不是整个文家吗?
12
文汲很快舒展开来,“刚刚是舍弟护妹心切实在莽撞,在下替他赔罪。”
他露出莹白的指尾,端着酒杯行礼一饮而尽,意态从容,不骄不躁。
博得了许多人的好感,一众贵女更是把眼睛藏在手帕里小心偷看。
世人对文汲的评价风光霁月,却对文取和文元两兄弟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些说是真性情,有些说这两人混世魔王,若是没有文汲这个大哥顶着,文家早就散了。
现在看来,他们三人都在隐隐维护,只是手段......有些不同。
一场及笄礼办得宾主尽欢,我的生活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文家三兄弟不会再随便来我的后院,而是站在门口恪守君子礼仪。
我与他们更不时常见面,一点拿到黑衣人线索的办法都没有。
像是被遗忘在角落的菟丝花......
我猛地惊醒,薛昙,不要忘记你来文家的目的!
13
我在茶水里加了些败火的金银花,披上披风去了文汲的书房。
“大哥......”
声音绵软,语气无辜,“夜深露重,别太累了。”
文汲写字的手一顿,瞬间晕开了不大的墨团,他的眼神落在我端着的茶盏上,又移到了我的脸上。
明明很温柔,我却无端心虚。
我将茶盏放到了文汲的桌边,手一滑,里面茶水就倒了出来。
流到了文汲的身上,男人外袍的白衫被打湿,轮廓变得清晰可见。
文汲竟然没有穿里衣!
我连忙别过脸,却掩盖不了红透了的脸颊,“大哥......对不起......”
茶水湿湿嗒嗒地往下掉,文汲顺手接过我的手帕往身上擦了擦,似乎是无奈,声音缱绻,“昙昙。”
气息喷洒在我的耳边,我的耳根子立马跟着红了起来,我有些不自然,“大哥赶紧去换身衣服吧,别一会儿着凉。”
文汲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他贴心的把门关上,文汲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明明洞悉了一切,为什么还那么心甘情愿地离开?
来不及细想,我去翻找文汲压在最底下的文书,那上面有许多灰尘,一看就是不常打扫,最重要的是,那里有文家父母的折子。
我记得爹娘曾经说过,他们跟文家父母的书信遇上火光会显现一朵小小的昙花。
冷汗从我的额头流了下来,我终于瞧见了几封书信。
却都是潦草的问好和风土人情。
我越来越慌,手指一个用力,信纸竟然被一拆为二,露出下面的字迹。
上面清晰的写着,“凡知此事者,死!”
我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这是文家父母写给我父母的亲笔信,也是弑杀令!
我逃亡的之前,把父母的亲笔信全都看完烧掉,我一向过目不忘。
文家给薛家的书信里,曾强调让爹娘一定要走雾需山,而我爹娘偏偏在雾需山发生了意外。
这是明晃晃的阴谋!是文家害死了爹娘!
我飞快将那张纸条藏进衣服里,将信件整理好,站回了原位。
15
文汲却并没有进来,而是提着灯笼等在外面,“昙昙,我送你回去。”
寒夜露重,掩盖住了所有纷杂的思绪。
隔着薄薄的纸,我的心百感交集。
“昙昙。”
文汲倏地开口,他将他的披风搭在了我的身上,他依旧是一身白衣,月华倾泻而下,衬得他宛如谪仙。
“其实......”
“大哥。”
我急忙开口,害怕他说出来的话不在我意料之内。
文汲的眉眼都弯了起来,他摸了摸我的头,“哥哥只是想跟你说,你我虽是口头上的兄妹,但哥哥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昙昙那么好看......”
果然在意料之外,我吓得直接后退两步,惊疑不定地看着文汲,想要辨别他说的到底是玩笑还是想要让我动情......让我忘记目的?
看不透。
我掉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