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宛棠被换角了。

“怪我!这事都怪我!”

许超导演又气又愧地望着宛棠。

“我不知道出品人的侄女看上了这个角色,人家点着要来……这真的怪我。我对不住你,宛棠。”

宛棠倒是对这件事接受良好。

演员被换角,本来就是常事。

双倍违约金二十万,已经打给她了。

阿凌这个角色的技能,她也得到了。

“没关系,有缘再合作吧。”她对导演说。

许超导演依依不舍地看着她。

可惜啊!这么好的苗子。他在心里把出品人骂了几百遍。

快走出摄影棚时,舒容匆匆跑来,洋装上的小裙子像花一样绽放。

“等等我,宛棠。”舒容说,“我给你介绍了很靠谱的经纪人,相信我,等她联系你,你就知道了。”

看着舒容真诚的眼神,宛棠好奇起来。

在影视城又换乘了几趟车,抵达城外的咖啡店。

经纪人杨晓霞望着走进来的宛棠,只觉眼前的阴天都放晴了。

宛棠身高接近一米七,体态修长,头脸精致。脸都好说,关键是她流露出一股淡然的,不为尘世所动的气质。

现在整容行业发达,什么人都能当艺人了。

可杨晓霞一眼就看出来,宛棠身上的气质才是最吸引人的。

“你好,我是宛棠。”她坐了下来,声音清冷,落落大方。

“我是杨晓霞,你可能听说过我的名字。”杨晓霞注视着她说,“我开过公司,当过制片人,也培养很多艺人,你可能也知道,你可以搜一搜。”

“不用搜。”宛棠安静地说,“八年前,我看过您当制片人的剧《盛世骄颜》。”

“是吗?时间过得真快。”

杨晓霞有些惆怅。八年前,这部剧令第一次做制片人的她大火特火,捧红了剧,也捧红了不少艺人。但从那之后,她就像走了霉运,旗下的头牌艺人总是出事。

“如果我来演骄颜,我会做得更好。”宛棠淡淡地说。

“你的条件很好,但恕我直言,你不是科班。”杨晓霞说,“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先告诉我你的计划——”

“杨姐,场面话我们不用说吧。”宛棠定定看着她,“你更需要我。”

杨晓霞本来想反驳回去,但宛棠身上那种莫名的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质,令她无力反驳。

“您手下的三位艺人,一位偷税漏税,刚刚被封杀。另一位劈腿三个女朋友,未婚还有了孩子。您还在和他俩打官司呢。还有一位,在海外性骚扰女性,被当地警方抓了,现在还没放出来呢。”

杨晓霞感到胸口中了一箭。

天知道,她杨晓霞自认前半生做尽好事,做制片人从来没拖欠过片酬,开公司从来没拖过员工工资,怎么手下的艺人一个比一个黑,闹出这么多负面事件,她连违约金都要交不起了。

有时候她甚至想,要是下半生吃素,能不能再签约一个靠谱点的艺人?

她皱眉,注视着宛棠:“你很聪明。可我能相信你吗?”

宛棠举起手,郑重发誓:“我可以保证。我将不违法,不漏税,不塌房,不恋爱,不结婚。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天,我都会用来演戏。因为我不是来玩的。”

这番话乍听起来有些滑稽。

倘若是个其他的年轻演员,杨晓霞都要笑出声了:你们怎么可能不谈恋爱?

可现在,看着宛棠的眼睛,她竟然生不出一丝怀疑。

宛棠望着她说:“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但是,你能给我什么条件呢?”

杨晓霞沉思片刻,道:“八年。合约八年,影视约第一年四六分,第二年开始三七分,商务合约从第三年开始……”

“三年。”宛棠说。

杨晓霞皱眉。

宛棠注视着她的眼睛,坚定道:“不到三年,你就能看到结果了。到时候,你不想再合作,也可以早点决定。还有,分成我没有意见,但是,我的影视项目我要自己挑。”

杨晓霞的眉毛拧成一条了:“你的主意可真够大的。”

宛棠不紧不慢地说:“您可以慢慢决定,我也是。”

杨晓霞忍不住说:“没有艺人能完全决定自己的工作,最一线的,也不能。这个道理,你明白么?就算我可以同意这一条,也要你有能力去驾驭,也要经纪公司能够配合你。”

宛棠点头:“当然。我只是要有选择权,但我并不打算排斥经纪团队。”

杨晓霞深吸一口气:“你等等吧,晚一点,我让人拟好合同来找你。”

宛棠站起来:“不着急。有这个时间,您可以再调查调查我,比如,避免有什么黑料之类的。”

“宛棠**是A大毕业的高材生,怎么会有黑料呢?”

身后,一个温雅的男声响了起来。

宛棠转过身,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递上一张名片。

“金世楷!”杨晓霞气急败坏,“你来干什么!”

金世楷耸耸肩说:“我也被推荐给了宛棠**。”

“你故意来挖我墙角的是不是!”杨晓霞站起来,“都离婚了,你还这样阴魂不散!”

“别这样,晓霞,我们虽然已经离婚了,但对新人的眼光,还是一致的,不是吗?”

金世楷笑得像一只老狐狸。

宛棠看着那张烫金名片,名片上也是个名头很大的娱乐公司。

不过,宛棠对这些公司不熟,对这对离婚夫妻的打情骂俏也不熟。

她及时捕捉到了金世楷话里的深意。

“你调查过我?”她问。

“一点点功课。”金世楷委婉地说,“毕竟宛棠**这样一位并非毕业于专业院校的演员,能够在许超导演和郭政导演那里都得到相当的评价,很让人好奇……不过,我相信,A大毕业本来就是招牌,何况宛棠**的专业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也被学校表彰过……在如今的娱乐圈,高学历会让宛棠**拥有更高的人气。”

他连宛棠的在校成绩都调查了。

他说着甚至直接递过来一本小册子:“这是我们公司的简介。在业界,我们的影视资源是最好的。恕我直言,杨晓霞女士所在的公司日益式微,如今已经很难和我方匹敌……”

“你!”杨晓霞气得拍桌。

金世楷面不改色地说:“无论杨晓霞女士给出什么条件,我们都在该条件上给出高两个点的分成比例提供合同。”

杨晓霞气得目眦欲裂。

宛棠注视着他,忽然开口问:“谁对你推荐的我?”

不等金世楷回答,她便反问道:“其实,根本没人对你推荐我——你是一直在关注杨姐的动态,所以急着调查了我吧?”

金世楷面上露出了一丝愕然。

宛棠笑起来:“你怕我太坑,怕她签到一个不靠谱的人?”

杨晓霞愣了,扭头打量着前夫。

咖啡厅里,两名中年人之间开始冒出诡异的粉红色泡泡……

宛棠笑了笑道:“我先走了。两位可以把合同发给我。我的条件依然不变,我对钱的要求不高,但要求有对角色的选择权。”

走出咖啡厅,宛棠不禁失笑。

原来影视剧那种离婚后还纠缠不清的中年情侣,居然真的存在。

娱乐圈果然是个容易吃瓜的地方。

不过,宛棠不是来恋爱的,也不是来吃瓜的。

她最注重的,还是演戏,获得技能。

眼下还没有签约,也没有别的小角色可演。

她干脆步行到公园里,找到幽静处,盘腿坐在树下,冥想许久,打了一套咏春。

畅快!

不远处有摄像头灯光闪过,似是有人远远地***她。

距离很远,宛棠并不在意。

但网上却炸了锅!

不到一个小时,“震惊!公园惊现武林高手**姐!”点赞就破万,并以几何传播热度增长!

宛棠不知道,这段酣畅淋漓的咏春拳视频,就在不久之后的,将她从网暴中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