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下跪

第六章下跪

“洛洛,”洛川永远是这样,深情的呼唤我的名字,仿佛我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似的。

“我听值班护士说,你把药偷偷丢掉了?”他低沉的嗓音中透露出些许无奈,我并不想理会这个男人。

他惯会用这种温柔的手段来欺骗我,当我沉溺于他编织的陷阱中时,他又会一巴掌将我打醒,可笑我竟然真的会因为他的温柔而忘记,曾经是谁打我踹我,将我推入深渊之中。

第二天,病房外吵吵嚷嚷,我却根本不想理会。

很快,洛川就提着洛溪走了进来。

“我永远不可能和她道歉的!洛川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洛溪挣扎着,洛川将她扔在我的面前。

洛溪恶狠狠的盯着我,“都是因为你!”

可真是热闹啊!

可我真的没心情也没精力陪他们兄妹俩玩什么谅解的戏码,更何况,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他们兄妹,我静静的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装没看见。

“对不起。”最后洛溪还是说了她不情愿说出的话,洛川也深情的喊着我的名字,“洛洛。”

我真的不想睁开眼看他们,忽然洛溪的尖叫吓到了我,“哥!你干嘛啊!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起来啊!”

洛少给人下跪的场面,这辈子大概都很难见到。

阳光撒在洛川的身上,他直挺挺的跪在我的床前,身后的洛溪哭喊着拉扯他,“哥,你起来啊!你凭什么跪这个女人啊!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啊!洛川!我让你起来,你听见没有!”

洛溪在他身后哭的像泪人一般,我的内心却毫无波澜,大抵是因为他们都曾经是欺凌我的人吧,丝毫引不起我的共情,最后洛溪哭着跑出了病房,洛川还跪在那。

我起身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许是日光太过耀眼,许是他的眼眸太过明亮,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深处,也是这样的一双眼眸。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就很想哭。

后来我也不记得他怎么离开的,我又恢复了那种一个人的状态,躺在病床上待久了,人就变得开始厌世,倒也不是畏惧死亡,只觉得自己像被囚禁的小鸟一般,很难受。

后来,护士可能是和洛川申请了吧,特许我去医院楼下的花园逛一逛。

炎热的夏日,花园里闲逛的病人还是很少的,不过只要让我离开那个洁白让我不舒服的病房,我都是开心的。

我习惯每天坐在树荫下望着这一方净土,没有洛川的僻静之地,花园中央摆着一架白色的钢琴,不知道是谁捐给医院的。

每天我都坐在树荫下,运气好还偶尔能听见钢琴高手弹奏一曲,比如近几天,总会有一个十八岁左右的男孩子坐在那里弹琴。

我对他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因为他那一头飘逸的白发,让我最开始见到他以为他是白化病患者。

也不怪我这样想,毕竟这里是医院,那种病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后来观察了几天发现,他虽然白,但是却是那种健康的白,所以应该是他自己染的头发。

他看起来很乖,不像是会染这种头发的叛逆少年,第四天,他并没有出现,我就这样望着那架白色的钢琴,心里有一股冲动。

其实,我是会弹钢琴的,小时候还被妈**着考过了十级,可是从过了十级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再碰过钢琴一下。

大抵是因为对妈妈的逆反心理吧,我缓缓坐到钢琴前,回忆着记忆中的曲谱,弹的磕磕绊绊,大抵是钢琴放久了吧,音稍微还有一些不准,我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就在我想不起来下一个音的时候,从身后伸出一只白皙到透明发亮的手继续弹着接下来的旋律,我一脸惊喜的抬头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直排斥别人触碰的我,却对这个少年没有什么恶意,正午的阳光照映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洁白如雪的肌肤更加闪闪发亮了。

我呆呆的凝视着他,他毫不在乎的坐在我的身旁与我四手联弹,合奏了一曲又一曲。

自从高中之后,我就没有再触碰过钢琴,我甚至遗忘了以前钢琴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更忘记了自己以前曾经励志要做一名闻名世界的钢琴家。

一下午很快就在快乐的音乐时光中流逝,临走时,他笑眯眯的和我说,“姐姐你好,我叫常玉,好久不见了。”他笑起来嘴角总是浮现清晰的酒窝。

我的记忆里没有一丝一毫关于他的存在,可是他却告诉我,我们认识了很久很久。

“没关系的,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来我的。”他总是这样安慰着我,每天他都陪我练琴,带我打游戏机,哄我开心。

其实我知道,他的出现很突兀,也很奇怪,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去讨厌他、不见他,因为他总是那么阳光的对着我笑,仿佛是突破重重乌云照进深渊的那最后一抹阳光一般。

他不像我妈每天看见我就以泪洗面,也不想洛川每天像孤魂野鬼似的总半夜出现在我的床边。

每天看见他那么阳光的笑容总会让我暂时忘却曾经那些痛苦的过往。

“姐姐,你想不想离开这里?”某一天下午,他突然神神秘秘的问我。

鬼使神差的我点头答应了,如果能离开,谁会不想离开呢,可逃离洛川的监控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般,那一天,常玉没有离开,而是躲在我的病房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晚上来报道的洛川却没有来,我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老天也想让我逃离洛川的魔爪呢?

常玉带着我从二楼病房的窗户离开的,也不算太高,被他牵着手逃离医院,我的心从来没有跳动如此剧烈过,不知是因为常玉还是因为即将逃离洛川的魔爪。

看着他眼角那一颗小的不能再小的痣,我莫名的感觉眼前的人分外眼熟,可我却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我忽然就蹲在地上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