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大概是极其厌恶我娘的,连同我。在她眼中,我就像是她风光霁月的父亲身上一块怎么洗都洗不掉的污点,恨之愈深,责之愈切。
最难挨的是十四岁那年冬日,谢晚容因着在忠勇侯府赏花宴上衣着首饰与翰林学士家的相比稍逊一筹,回来便拿我娘留给我的那块双鱼玉佩撒气。
她大概是随了她爹随手扔东西的习惯,那玉佩如鱼入海般地被随手扔进莲花池里,发出扑通一声。而我也难免于难,被家丁一同扔进了池子里,说是找不到玉佩不准上岸。
那日我泡在冰水中,三更时分方才上了岸,整个人都被冻得发乌,回去以后便发起了高烧,病得快要死掉了。
有一个好心的小厮为我寻得了药,我的病症才稍缓过来,后来迷迷糊糊间听见其他佣人说,那个小厮当天就被谢家发卖了,因为惹了谢晚容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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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说,我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可我却梦见了我娘,梦里,阿娘一步一步温柔地教我女红刺绣,带我一点点识字,还会给我做甜甜的牛乳糕,那是我在进了侯府以后再没感受到的被珍视以待。
我一块一块吃完了糖糕后她说,「小桃,阿娘走了......」
我毫不犹豫地闹着吵着要和她一起走,拉着她的裙摆哀求她不要走。
可这时,梦醒了。
我突然想起,阿娘已经去了八年了。
春天很快来了,我的身子也一点一点养好了,便又当起了谢晚容阁里洒扫的差事。
谢晚容见我大病初愈,许是我身上如杂草一般的韧劲令她新奇,在一番所谓的恩威并施之后,她又收用了我作为她的贴身侍婢,陪着她去参加上元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