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我身上的衣衫早已经湿透,头发凌乱不堪。

胸口的伤口干涸的血液因为冷泉的浸泡而化开。

他伸手摁住伤口,面色难看:“为什么刺胸口?”

“吴青城说这一次的药下了十足十,我怕只是割伤手掌无法保持清醒。”这是实话,其实那时我更想一了百了。

他面色不好看:“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却笑了:“太子殿下又何必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本来就不是他的错,还是说他更想偏袒他的表妹?

忽然,我气血上涌,喉头涌上一股猩甜。

“噗……”嘴中,鲜血溢出,不停的朝外喷涌着。

“咳咳……咳……”我捂着胸口,只觉得憋得难受。

扶元焕的脸色顿变:“韵儿。”他接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眼眸猩红:“韵儿,你怎么了?”

怎么了?

我摸了一把,抬起手,满手的鲜血。

胸口像是被塞住了什么,无法呼吸,我望着他,声音缥缈:“元焕哥哥,我要死了吗?”

“不会的,我会想办法救你!”他眼中的慌乱不是假的,也许,他还记得我们小时的情谊。

他抱起我,朝着禅房的方向疾步走着,呵斥暗卫:“为何大夫还没有来!”

“大夫来最快还要一炷香的时间,属下看是余韵**所食的药物太多,导致气血翻涌,静脉爆破导致的。再这样下去恐怕余韵**身体受不住药力,静脉寸断而亡。”

我以为那一碗银耳羹真的是他送来的,所以吃了个干净。

扶元焕停住了脚步:“那要如何才能缓解?”

“只能试着去解毒……”暗卫没再继续说下去。,

**解毒自然是需要合欢。

看他面露难色,我不愿意勉强。

本来答应了皇后娘娘引诱太子就是为了哥哥和爹爹。

“元焕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保全哥哥和爹爹?我只有他们两个亲人了,我答应皇后娘娘也是因为我无法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和亲爹爹被人诬陷含冤而亡,我不是故意做那样自甘**的事的。”纤细的指尖因为用力攥着他的僧袍而泛白。

人之将死,他会答应我的吧

他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别说话。”

随即将我抱入禅房。

他脱下袈裟盖在我的眼上,随即身上一沉,是他覆了上来。

炙热的气息带着常年被熏陶的檀香味道。

很好闻,难得的让我心静。

窗外,不知名的鸟儿叫着,很悦耳动听,微风顺着窗缝吹入,身子微凉,丝丝缕缕钻入怀中,还有他的气息。

原本躁动沸腾的血液被抚平,身体放松下,发出如同猫儿一般好听的声音。

而在我上方的他却始终沉默不言。

直到暗卫敲门,说大夫已经请来,他才匆匆结束一切。

原本象征庄严的袈裟被他扯开,我看到他清冷的面容还有眼角染上的一点红。

他最终还是帮我解了毒。

大夫走后,禅房又只剩下我们两人,寂静蔓延,我羞涩开口:“谢谢……”始终他没有任由我死去。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怕舍弃自身也无可厚非。”他正襟危坐,一副高不可攀的佛子模样。

我忽然想要嘲笑自己,原以为是他念着小时友谊,终究是我多想了。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沉沉开口:“太子殿下打算怎么办?”

扶元焕将目光投向我。

“打算怎么严惩凶手?”胸口的伤口还隐隐作痛,我不会忘记这是因为吴青城。

扶元焕说过的,这次不会放过她。

“我已经修书送去南阳王府中,让南阳王将南阳郡主接回去,好好管教。”

我想要撑起身子,胸口伤口太痛,只能重新躺下,语气不甘:“你这是打算放过她吗?”

谁不知道南阳王最偏爱这个**,几次三番厚着脸皮和皇后提起立她为太子妃,给她这天下女子最尊贵的殊荣。

他写信让南阳王将她接回去,不就是打算不惩罚她?

“元焕哥哥,你说过……”

“施主,慎言。贫僧也修书一封送去了宫里,不久皇后就会派人来接你,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我以为,我们之间是不同的。

心脏莫名的抽痛,刚刚是我**了,我想用与太子的关系去报复吴青城。

可我终究想错了,我是罪臣之女,而她是高贵的南阳郡主,我与她,怎么能争高低。

吴青城被南阳王府马车接走的时候狠狠的剜了我一眼:“余韵,你给我等着,此生我不死定与你不休!”

我高昂着头,惨白的脸冲着她笑着:“恭候!”

皇后娘娘的人夜间就赶了来,带着懿旨。

她已经知晓我勾了太子破戒一事,夸赞了我,并将父亲接出了牢狱,安排到了安全的地方,可哥哥被金人俘获,暂不能被调遣回来与我们团聚。

哥哥是大将军,战无不胜,哪怕是被降职,又怎么会被金人虏获?我心急如焚。

来的宫人还带了口谕:“娘娘说了,既然姑娘的使命已经完成就该离开了,只不过……姑娘现在暂时不能和余大人团聚,需要暂避风头之后才可以,想去哪里都可以告诉奴婢,奴婢去办就是。”

“我要去边关,要去找我哥哥,还请皇后娘娘放心,我绝没有攀附太子之心,不会随太子回东宫的。”

皇后娘娘利用我和太子的情义勾他破戒重回东宫,却又不想我这样一个罪臣之女还差点充为官妓的女子进入东宫伺候在太子左右。

所以哪怕利用完了我却还需要用父亲防着我缠着太子不放。

我根本没那个心思,只一心担忧哥哥的安危。

皇后娘娘的手再长也插不到边关军中去,哥哥出事她没办法帮我的。

宫人没敢答应我,她领的口谕里没有这一条,我再三保证了见到哥哥我再也不会回来,她才斗胆放我走。

深夜的相国寺寂静异常,我来的时候没有任何行李,走得时候也是。

打开相国寺的角门,我迈脚出去,却见黑夜里,那人提着一盏孤灯等在路口,似是早知道我今夜会走。

天太黑,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声音清冷如常:“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