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早自习下课后，我将一瓶温热的牛奶放在周自野的桌子上，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
「我看你没吃早餐，把牛奶喝了吧，养胃。」
他正趴着睡觉，闻声不耐烦地抬起头，眉头拧起：「我不需要，拿走。」
我抿着唇站在他桌子旁，仍是细声细气地劝：「喝瓶牛奶费不了多少时间的，你……」
话还没说完，周自野突然大力推开桌椅，猛地站起来，将牛奶朝着我泼了过来。
「我说了不喝，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这么喜欢喝牛奶，那我就请你喝!」
我躲得快，没有被淋到。
但他动静太大，早已吸引了教室其他同学的注意。
他们纷纷围了过来，目光满是奚落地落到我身上，嘲弄道：
「宋卿卿，你怎么这么舔啊，周自野都这么拒绝了，你还不要脸的往跟前凑呢。」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条件，又丑又穷，拿什么追周自野啊，真是没点数。」
「我要是周自野，我没打你都算给你面子了。」
「赶紧滚吧，有你这种舔狗在我们班，我都觉得晦气。」
他们说着，上前来想把我拽开。
推搡间，我的手脚都不可避免地被磕碰到。
周自野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半晌，他把空牛奶瓶扔进垃圾桶，又拿出纸巾细细擦干了手指。
他眉头嫌弃地皱起，仿佛我是个瘟疫般。
直到我被推至教室门口，周自野终于施舍般给了我个眼神。
他语气冷冽，满是警告道：「别再来我们班，我也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
充满恶意的笑声，顿时回荡在整个教室。
02
我面无表情地离开三班。
身后传来欢呼：「小舔狗，别再来了。」
全校都知道，我是校草周自野的舔狗。
我能走十公里的路给他买喜欢的咖啡，也能因为给他送外套，大冬天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三个小时，甚至他每次打球受伤，都是我在身边照顾，哪怕他一次次叫我「滚」。
他们都觉得我是爱周自野爱到疯狂。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周自野他妈妈给的实在太多了。
回到教室，我拿出手机给周妈妈打了个电话：「我已经把牛奶送过去了，但他不喝。」
周妈妈叹了口气，语气满是无奈：「他性子从小就怪，这也不怪你，钱我已经给你转过去了。」
「好的。」我乖巧应下，摩挲着手机壳，迟疑着。
周妈妈看出我的欲言又止，问道：「小野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我没有明说，只是说道：「阿姨，这个月结束后，我们就不续约了吧，我马上要毕业了，您总不能让我一辈子跟着周自野。」
周妈妈沉默许久，最终答应道：「好，麻烦你了。」
我的家庭条件很差，父母都是农民工。
自我两年前考上一中，巨大的经济压力几乎让爸妈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周妈妈突然出现，表示可以资助我。
不过她要我代替她这个缺失的母亲，照顾周自野在学校的日常生活，而且不能告诉他原因。
我当时太缺钱，于是做了这笔交易，协议正好到这个月结束。
挂断电话，我看了眼日期。
这个月还剩六天就要结束了。
03
中午吃完饭，我回宿舍午休。
正准备躺下休息，手机震动两下，一则短信发了过来。
【阿狸，《日光》签售会的时间地点敲定了，就在下周六的禹城，离你们学校也不远，你记得抽三个小时出来，到时候现场还有粉丝见面会。】
我回了个收到，顺手打开了作者后台APP。
上个月的稿费已经到账了，加上周妈妈打给我的钱，我的存款已经破了七位数。
我在这个平台写了两年小说，名下共有三本完结文。
其中《日光》是我销量最好的悬疑文。
靠着这本，我累计了近百万粉丝。
我将签售会的消息发在了微博上。
不一会儿，就收到了无数留言和私信。
【好激动，我正好在禹城，签售会我一定会去的，阿狸太太等我!】
【啊啊啊我终于等到了，这就买火车票!】
我扫了会儿评论，正准备关机，突然跳出一条私信：
【阿狸，我们终于能见面了吗，等我。】
我注意到他，是因为他曾经在《日光》连载时，给我打赏了近10万块钱。
而且他的留言的口吻过于亲昵，就像是恋人之间的语气。
我皱了皱眉，点开他的头像。
是一个男生的背影照，莫名有些眼熟。
再看IP，居然也是禹城人。
不过我并未多想，回复了句「周六见」便退出微博，关掉了手机。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正好是我们班和周自野他们班一起上。
炎炎烈日下，两个班要打篮球赛。
周自野扔给我饭卡，命令道：「你去买一箱水过来。」
一箱水有24瓶，重量很沉。
而从篮球场到小卖部要走五分钟的距离。
我求助地看向其他同学。
他们纷纷退开，嫌恶道：
「别看我们，我们才不会帮你。」
「就是，是你自己要上赶着当舔狗，给对手的班级买水，只能说你活该。」
04
当我顶着三十多度高温，哼哧哼哧地将水搬到操场时，篮球比赛刚结束。
周自野他们班赢了。
他们那群人坐在球场边，有说有笑地分享着胜利的果实。
「野哥，你知道吗，阿狸说下周六要来禹城开《日光》的签售会，你去不去?」
「这不是废话吗，野哥可是她的忠实粉丝，肯定要去啊。」
我刚走到他们身后，就听见这句话，脚步不自觉的一顿。
眼前这群学生是学校最混不吝的一群人。
他们居然也看过我写的《日光》吗?
或许是我太没存在感。
周自野并未注意到我。
他略显得意地扬起眉毛，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沉声道：
「我早就知道了，而且还给阿狸微博发了消息。」
男生们集体唏嘘了声，哄闹道：
「那她回你了吗?」
「看野哥这么高兴，她肯定回了呀!」
周自野更得意了，平日里紧紧蹙着的眉头舒展开，将手机屏幕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当然，她跟我说周六见。」
隔着不远的距离，我几乎是立马看清楚他手机页面的消息。
这不是中午那个男生吗?
原来那个给我打赏了10万的人，居然是周自野。
05
或许是我的目光过于炽热。
周自野终于察觉不对劲。
他猛地转头，对上我汗津津的脸，脸上难得的笑容立马沉了下去。
周自野迅速关掉手机，眸光犀利地质问我：「你盯着我手机看什么?!」
我将那箱水推过去，面无表情道：「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你们的水。」
或许是我的神色太冷淡，周自野难得怔了一瞬。
他那群兄弟见状，纷纷不屑道：
「她偷看别人的手机，怎么还有脾气了。」
「肯定以为野哥喜欢阿狸，生气了呗。」
「怕什么，过会儿她又会凑上来的，反正她一直是野哥的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我皱着眉，解释道：「不是，我只是……」
我想告诉他们我就是阿狸。
但话说一半，想起父母担忧的神色。
如果他们知道我写小说，肯定会担心我成绩下滑，还会自责没给我优渥的学习条件。
眼看着快毕业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惹麻烦。
于是我还没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顿住。
他们却以为我词穷。
周自野回过神来，冷嗤了声，语气满含厌恶：
「宋卿卿，你有什么资格吃阿狸的醋，她是能写出《日光》的作者，而你是个只会围着男人转的草包。」
他说完，再一次强调道：「我是永远不可能喜欢上你的。」
06
我很想把水扔到周自野头上。
但我忍住了。
尾款还没到账，不要和钱过不去。
我在厕所洗了把冷水脸，擦干净脸上的汗珠。
刚回到教室，就看见几个女生围坐在我座位上，正在看手机。
「签售会在下周六啊，你们去不去?」
「我刚买到书，肯定要去，而且我听说周自野是阿狸的忠实粉丝，如果能弄到作者亲签，岂不是有理由接近周自野了。」
说这话的女生是班花乔梨。
她和周自野家里有生意上的来往，是为数不多能和周自野说上话的女生。
我打断她们的话，拨开人群道：「麻烦你们让一下。」
乔梨穿着小皮鞋的脚，正踩在我的板凳上。
看见我，她冷哼了声：「周自野的小舔狗还舍得回来呀，我以为你要死在三班呢。」
我曾经向她们解释过无数遍，我不喜欢周自野。
但她们就是认定我嘴硬，时不时在班级给我难堪。
就像现在，乔梨上前掐住我的下巴，眼神怨毒：
「宋卿卿，你不是也喜欢周自野吗，但你以为，每天像个奴隶一样的围着他转，给他送点吃的喝的，他就会喜欢上你吗?」
我被迫抬起头，下巴处被她的指甲，掐出深深的红痕。
乔梨看见后，露出一抹微笑：
「周自野下周六要去《日光》作者的签售会，你一定也很想去吧?」
「但是你那么穷，怎么可能买得起这本书呢，毕竟全套要两百多块钱呢。」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乔梨冷笑了声，将小皮鞋踩在了我的膝盖上，指着地面道：
「只要你从下面钻过去，我就把这套书送给你，让你跟周自野一起去签售会，怎么样?」
07
我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书上。
黑色封皮，用烫金色的行书写着《日光》两个字。
这书出版前，甲方给了我很多样书，各种版本的都有，我不敢放在家里，就全部塞在了课桌里面。
我抬头疑惑地看向乔梨：「不就是一本书吗。」
她有必要搞得好像自己抓住了我的命脉般吗?
乔梨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和身边的小姐妹嬉笑着骂道：「你说的可真轻巧啊，这书限量销售三万册，你有吗?」
「我有啊。」
我在她惊愕的目光中，缓缓点头。
紧接着，将手伸进课桌里，随意抽出了一本《日光》。
烫金色的书名下，还刻着一行红色的小字：
《日光》典藏版，暂不对外发售。
乔梨嚣张的表情一凝，双眼瞬间瞪大。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教室的门陡然从外面推开。
周自野大步迈了进来，直接抢过了我手中的书，向来冷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激动的神色。
他爱不释手地将书翻了翻。
想到什么，紧紧地攥着书，抬头时又是一副冷冽神色，问我：「这书你是哪来的?」
周自野身为阿狸的忠实粉丝，自然是知道有典藏版。
但他当时费了许多力气，不惜花费大价钱，都没得到。
可他一向鄙夷的我这里却有。
我对上他质问的目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早就看见周自野出现在我们教室外的走廊上了。
乔梨欺负我的时候他并没有出现。
但想到合同的事，我又按捺着脾气说：「我自己的。」
「以你的条件不可能会有这本书，你是不是从哪里偷的?」
乔梨接过话，怀疑地看着我。
我很想说这是我自己写的。
但看乔梨那副充满恨意的神色，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作者很忌讳爆自己的马甲。
更何况是对仇人。
于是我道：「我和作者认识，她送我的。」
乔梨和周自野看我的目光充满怀疑。
但奈何他们不认识阿狸，也没办法求证。
周自野并不打算在我这里继续浪费时间。
他宝贝似的拿着书，用命令的口吻道：「你把这书给我，要什么条件你自己开。」
我眉头微蹙。
所谓典藏版，不过是出版社做出来的瑕疵品，不敢在市面上售卖。
但看周自野这么宝贝，我对他说：「这种市面上什么价?」
周自野闻言，鄙夷地看了我一眼。
随即掏出手机，给我微信转了五万块钱。
08
周六，蓝调咖啡馆人山人海。
我没想到，《日光》首批只发售了三万册，被全国各地的读者买了，过来签售会的居然还有这么多人。
我从后门进了休息室，主编带着人正在等我。
见我进门，赶紧把我推到化妆台前：「给她化一个精致好看，艳压全场的妆。」
我：「……」
我看着镜子里，穿着宽大校服，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心里嘀咕：就我这颜值，还能怎么艳压全场。
然而半小时后，当化妆师从镜子前挪开后，我扫了一眼，双眼顿时不自觉地放大。
镜子里的少女唇红齿白，肌肤细腻。
长长的睫毛微翘，鼻子小巧挺拔，嘴唇涂着樱桃红色的口红。
是本人站在镜子前，都认不出来的程度。
化妆师小姐姐将我向来束的紧紧的高马尾放下，又黑又长的头发直达腰间。
这时主编又扔给我一套裙子，对我说：「换上。」
时间飞速而过，很快到了九点，约定好的签售会时间。
玻璃门刚打开，抱着书的粉丝就一拥而上。
我面带微笑坐在桌子前，开始埋头签名。
签着签着，面前突然落下一道黑色影子。
我似有所觉，一抬眼，就对上周自野那双亮晶晶的目光。
我向来只见过他不耐烦或冷漠的神色，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看着我。
周自野离我很近。
我有些担忧地后仰，生怕他认出了我。
好在他似乎并没有察觉我就是宋卿卿。
只脸色红润，激动道：「阿狸，我是小野。」
这是他的读者ID。
我点点头，刻意压低声音，「原来是你，谢谢你的打赏。」
「不客气。」
周自野将那本典藏版放在我面前，看着我签完名字后，临走时，提了个不算过分的要求。
「我们可以合张影吗，或者，你能不能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
合影这种事，只要不是要求特别多，一般都会答应。
但我看着他那张满是期待的表情。
没来由想到在学校时，他看我厌恶的目光。
如果周自野知道我就是他的「舔狗」宋卿卿，一定会很后悔留下这张合照吧。
反正合约要到期了。
我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关系。
于是我摇摇头，微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想拍。」
09
活动一直持续到下午一点。
送走粉丝们以后，我回到休息室。
主编将买好的饭递给我，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饶有兴致地问我：
「阿狸，你就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吗?」
我翻了个白眼：「形象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让我多赚钱。」
主编点点头：「那倒是。」
随即又好奇地问我：「你两年写了三本书，每天保持日更六千字，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全职作者，后来了解到你只是个学生，都惊呆我了，你怎么那么拼啊。」
我想也没想地回答：「因为钱啊。」
因为没钱，所以接受周妈妈的资助，要在学校当舔狗，被所有人看不起。
主编闻言，心疼地看了我一眼。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工作人员走进来，跟我说外面有人找我。
「都散场了，粉丝还没走么。」主编蹙起眉头。
「是个男生，手里抱着一束满天星，看起来不像粉丝，倒像是……」
工作人员看我一眼，揶揄地笑了笑：「有点像是作者的男朋友。」
我俩都惊了。
我哪里来的男朋友?
本着好奇的心态，我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咖啡厅里，身穿白色衬衫的男生背对着我，桌子上摆着好大一束满天星。
我的脚步声刚响起，对方就转过头来。
又是周自野。
他还没走。
见我真的来了，立马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将满天星捧到我面前。
「虽然你不愿意合照，但我还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阿狸，我叫周自野，我很喜欢你写的书，当然，我觉得能写出这样的书，你肯定也是个很棒的人……」
「是吗?」
我打断他的话，目光从花上划过，落在他的脸上。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两幅面孔，居然能差别这么大。
我的脸上没有任何感动和惊喜。
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10
或许是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
周自野并没有发现我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劲。
他目光专注地看着我，像是要从我脸上找到什么答案，语气低沉而温柔道：
「我从你的《日光》中能读出来，你是个温柔又细腻的女孩子，你很善良，但也有自己的是非观，你很正义，总能为现实中不公的事鸣冤……」
他娓娓道来，诉说着他想象当中的我。
我却觉得有些反胃。
事实上，周自野对我的评价，向来只有「恶心、舔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说道：「好了，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周自野一愣。
他目光小心翼翼的、一寸一寸的在我脸上划过。
像是终于察觉到我的不耐烦。
他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有些讨好地将花递到我的面前：
「你可以收下我的花吗?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了两年，你的每本书我都认真读过。」
我点点头，却并未伸手，只是站在三步远的地方，陌生地看着他：「知道了，你把花拿走吧。」
「为什么?」周自野有些委屈，「你是不喜欢满天星吗，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我有些想笑：「你没看出来吗，我不是不喜欢满天星，我是不喜欢你。」
周自野的瞳孔狠狠的颤了颤。
他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颓败又难过地看着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也没做错。」
我撒了个慌，但又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于是冷漠地加了句：「你因为我身上的美好品质而喜欢我，但同时，我因为你的恶劣品质而讨厌你。」
周自野迷茫的看着我。
「你的自私、狂妄、冷漠……」我一字一句道：「都让我，无比厌恶。」
11
等周自野满脸失望地离开咖啡馆后，我回到休息室，卸了妆，重新换上校服，背上宽大的书包，也离开了咖啡馆。
咖啡馆后面有一个车站，粉丝们都在这里打车。
我刚走到车站，就听到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宋卿卿，你居然敢来。」
一抬头，对上乔梨盛气凌人的目光。
她站在周自野的身边，很明显，不是来参加签售会，而是追着周自野来的。
我很累，并没有搭理她，站在一旁想要招手打车。
乔梨却气冲冲地走过来。
「你过来干什么，你连书都没有?」
她说着，上手扯我的书包，那里面有我今天穿的衣服，我不想被发现，于是紧紧地护着书包。
但乔梨的力气显然比我大。
拉扯间，书包里的衣服掉了出来。
当看见我今天穿的那套裙子时，旁边的几个粉丝立马窃窃私语道：
「这不是阿狸今天穿的吗，怎么会在她那里?」
乔梨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就说你怎么在这，原来是在这里打工，说，你是不是趁着打扫的时候，把人家的衣服偷走了?」
我惊了，急忙道：「不是啊。」
「那你怎么解释，你的衣服里会有阿狸的裙子?」
我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不知怎么说话。
乔梨见我沉默，掏出手机就要拍照，嘴上叫嚣着要曝光我这个「小偷」。
就在这时，周自野突然大踏步地走过来。
他拿起地上的裙子看了眼，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随即神色大变。
我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
周自野突然起身，大力地推了我一把，将那捧被我拒绝的满天星，劈头盖脸地砸到了我的身上。
我忍不住惊呼出声：「你干什么?!」
周自野冷冷地看着我，目光满是厌恶：「宋卿卿，是不是你告的状，你真令我恶心!」
12
我气极了，像是看着疯子般看着他，质问道：「我告什么状了，你别乱发疯!」
合约今天刚好到期。
积攒的怒气让我第一次这么恶狠狠地瞪向了周自野。
他愣了下，仿佛没想到我居然敢对他这么说话。
随即，他指着我质问道：
「我之前还好奇，阿狸根本不认识，怎么会了解我是什么人，自私狂妄冷漠?我什么时候这样了，但看见我才明白，你之前不是说你认识她吗，原来都是你跟她说的，你自己舔不到我，就到处去诋毁我，让阿狸厌恶我，你不知道我为了这次见面准备了多久，宋卿卿，你真的很恶心，你为什么不去死?!」
周自野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
但字字句句，都是对我的控诉。
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恨不得将我茹毛饮血。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辩解。
只是挺直了背脊，面无表情道：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没告状，而且她说错了吗，难道你不是这种人?」
我这句话成功的将周自野的怒火，点燃了一个高度。
他胸口剧烈起伏，打量我一眼，目光落到我的手机上。
「宋卿卿，我不允许你这么诋毁我。」
他上前想要抢我的手机，命令道：「你现在立刻给阿狸发消息，跟她解释。」
我后退一步，护住手机：「不行!」
如果让他看了我的微信，他就会发现我就是阿狸。
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周自野见我挣扎，冷哼了声，上前来抢。
我俩顿时扭做一团。
争执间，我的手肘突然撞到了旁边女生的奶茶。
奶茶顿时被打翻。
散发着薄荷清香的茶水，哗啦啦倒了出来，一股脑地泼在了周自野的身上，打湿了他今天精心打扮的白衬衫。
也打湿了被他装在随身挎包里的那本典藏版，阿狸亲笔签名的《日光》。
周自野手上的动作顿住了，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他目光怨毒，嘶哑着嗓音开口：「宋卿卿，你找死。」
13
周自野像是被侵入领地的雄狮般，突然暴起。
他狠狠地踹了我一脚，将我踹翻在地。
这一脚踹到了我的腹部。
我痛的眉头紧皱，五官扭曲，捂着肚子瘫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旁边的女生纷纷尖叫着跑开。
只有乔梨笑嘻嘻地上前，欣赏着我趴在地上，神情痛苦的模样。
「宋卿卿，你活该。」
乔梨居高临下地说道。
又转头对周自野说：「阿野，打她会脏了你的手，我们把她衣服扒了拍些照片，到时候就不怕她去阿狸那里再告状了。」
周自野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小心翼翼的用纸巾擦干了书上的奶茶，旋即冷漠地看了我一眼。
就像是在看路边的垃圾一样。
随后对乔梨说：「交给你了。」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转头朝旁边的路人求助：「你们可以帮帮我吗?」
她们怜悯地看着我。
又看了看身材高大，和一脸不好惹的乔梨。
最终，她们选择后退了两步，对我歉疚地摇摇头。
乔梨冷笑了声，朝我走过来，我浑身疼的蜷缩在一起，如果争执，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就在我绝望之际，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车站旁。
车门打开，露出主编那张寒意逼人的脸：
「你们要干什么?!」
主编下了车，心疼地将我扶起来，质问地看向乔梨：
「当街打人，你们这群学生也太猖狂了，眼里还有没有法律?!」
乔梨骄纵惯了，自然不怕她，梗着脖子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的事，给我滚开!」
主编冷冷地看着她，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乔梨见状想要上前抢。
然而她还没跨出步子，突然被周自野拽了下。
周自野刚才盛气凌人的神色此刻荡然无存。
他看向主编，小心问道：「主编，你怎么在这里，阿狸是不是在车里?」
主编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
我忍着痛，朝她摇摇头，只说：「送我去医院吧。」
「别，阿狸如果在这里的话，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
周自野有些慌乱地想要拽主编的衣服。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警告地看向乔梨。
「《日光》里有一句话：愿阳光终究冲破云层，照亮大地上所有的阴暗角落。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们，身为学生，你们不配做这本书的读者。」
主编说完，将我扶进车里，踩下油门，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