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9

诺大的刑房,如今只剩我与皇上两人。

皇上今日盛装,比我嫁他那一日还要英俊风光。

只是那一日,他是来亲手接我的。

这一日,恐怕是要亲手送我走吧。

我默默垂着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是他说,女子也可以论政事。是他说,女子的才德应被天下人知晓,是他说,婉儿朕定不会再叫人苛待于你。

可我,真真伤透了他的心。

以为他会骂我毒妇、贱妇,可最后他只是痛心道:「婉儿,何苦如此糟践自己。」

我愕然抬头,他忽然后退半步,龙袍捶地,双膝跪与我面前大声呼道:「孤代大礼子民谢过盛婉救命之恩。」

20

上一世,我死在谢培元举兵攻入大礼之日,那之后的事情我是不知晓的。

而皇上被谢培元软禁在行宫,直至数十年后,亲眼目睹邻国来犯,烧我城池掳我子民毁我家园。

上一世皇上去世之时,祖宗千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他无法阻拦。

这一世重来,他治水患平内乱,只愿百姓安居乐业,大礼繁荣昌盛。

他做了许多,唯独在谢培元这一人身上,迟迟找不到罪证。

直到翠儿呈上我的账目与书信。

如果说,我的重生是为了镇远侯府上下几十条人命,那他的重生便是为了举国上下数十万个家庭。

「婉儿,现在外面形式仍不明朗,还请你于刑部大牢多待几日,相信我,一定还你一个海清河晏的大礼。」

为了大礼,我有什么不能等的呢?

21

自我与谢培元入狱起,文武百官上书不断。

皇上有意走漏严惩盛婉,宽待谢培元的风声。

而与此同时派我爹安插眼线,凡是在此消息发出后与谢培元亲近的,一律待我出狱后,押入刑部大牢细细审问。

这背后竟牵起朝中逆心者一十二人之多。

更令我错愕的是,我那连上朝都不愿的爹爹,竟然提前听了陛下旨意,在朝中官员处安插了几百名眼线。

难怪我娘前些日子来宫中时说,爹爹每天忙得几乎抑郁了。

22

那只簪子兜兜转转又回到我头上那日,是我的封后大典。

皇上说,之前的聘礼不够丰厚,如今天下太平,才是对我盛婉最隆重的聘礼。

喝合卺酒时他问我:「婉儿,你可愿与朕执手百年,守护我们心心念念的盛世。」

我怎会不答应呢?

他正要与我入洞房,翠儿说宫外送来一大箱贺礼,定让我们打开瞧瞧。

皇上无奈开锁,见里面是一副纯金打造的牌九。

我打趣道:「皇上,大婚之夜推牌九是您的规矩吗?」

皇上不满的把箱子推到一边,把我抱到榻上道:「还是要圆房的,朕又不是和尚。」

大婚第二日,先皇后虽「暴毙」,上上京里却热热闹闹的开了一家牌九馆。

我,我娘,还有宁妃和贤妃都成了那里的常客。

牌九馆的对面,也兴了一间女子学堂,学堂里的师傅是半吊子的翠儿。

虽然文章并不是全知全解,但字还是都认得的。

或者,去对面的牌九馆问问皇后娘娘或者镇远侯府夫人,也是可以的。

再不济,还有她的官人。

那个会称赞她文章写的好,夸赞她聪明伶俐,许她抛头露面做学堂的探花官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