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脸儿鬼,烂脸瞎,山精穷的笑哈哈。”
“东拐子,南老瞎,葬地无门风水家。”
这一句顺口溜在风水界广为流传,说的是在风水这一行当里站在顶点的五位风水大家,一个个能耐滔天,都是门槛子里飞扬跋扈,本事顶破天的人物。
但鲜少有人知道,
这五位风水大家有其中三位都和我有关系。
四穷绰号‘山精’,那是我爹,一辈子精通寻龙点穴,奇门遁甲,山脉堪舆无所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擅长技击之术。
而排行第三的老拐就是我娘,人送外号‘佛女怒’,有未卜先知,尤擅卜算龟甲,晓阴阳,懂术数,相人相地,古玩鉴赏无所不精。
至于我爷,
那是个将行朽木的老瞎子,不过听我爹妈说,我爷的厉害之处在于一身的本身一分为二,便交出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佛女怒和山精。
下九流中名列第一,号称鬼阎王。
我叫李六两。
自幼习得风水秘术,为此痴迷成狂。
或者说,我就是为此而生的,因为我刚满周岁抓周的时候,就抓到了唐代风水大家杨筠松穷尽一生经历所编纂的撼龙经。
我三岁读易经,倒背如流。
四岁看八卦,颐指气使。
五岁读葬法,七十二小葬,九十九大葬,通读全篇,入葬师无门,解葬之法了然于胸。
倒仗,青囊,催官......
数百部风水奇书伴我长大,同龄的孩子贪闹嬉戏,而我却醉心其中不能自拔。
就连我爷也赞叹不已,摸着我的脑袋直言我这辈子注定是吃这行饭。
是为此而生的。
我越来越厉害,连我爹妈都望其项背。
论寻龙之道,遁甲奇门,我爹开始辨不过我。而谈龟甲卜算,我总能先我娘一步知晓天机,接连败在了我的手中。
我爹娘啧啧称奇,偏偏我爷却愁云满面。
于是,
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爷就严令我不再钻研风水之术,甚至和风水有关的一切术数都责令我不能在接触,我百思不得其解。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天妒英才,我们风水一门,洞察天机,遭天妒。钻研此道,一辈子鳏寡孤独,落不得个善终。”
“所以,你爹是穷鬼,你妈是瘸子,而你爷我瞎了一双眼睛。六两,你未来是要登风水之巅的,所以这坎子更难过,你想闯过去,得缓一缓。”
说实话,
我挺不情愿的。
打小我就与风水为伴,一身所学已经不逊色于我爹娘,只是苦无上手的机会罢了。我爷说的道理我都懂,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只是我却不以为然。
因为我爹我娘,包括我爷在内都不够强,如果强到连天都忌惮,到那个时候,百无禁忌,也就没有啥大不了的了。
但我没反驳,而是乖乖照做,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
于是,
从那一天开始,我就不再接触风水了,而是转而和爹学习搏杀的技击之术。和我娘学习游走于江湖上的混世之道。
我爹总说一句话,
‘怀技如怀雷。’
防身之法,我可以不用,但必须要懂,毕竟,下九流中不太平,哪怕是风水术士眼红的也不在少数,若是不想死于非命,天命要防,人心难测,更得防。
我深以为然。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从未懈怠。
偏偏我总感觉,自打我停下了钻研风水秘术之后,又对风水有了全新的理解。原本那些牢牢记在我脑海中的风水秘术,奇门术法好似活过来了一般,拼了命的往我的头里钻。
我把这事儿跟我爷说了。
而我爷眉头却拧的很紧,好像有拨不散的愁云一般。
我生日那天,一家人齐聚火炉旁,我爷破天荒的开了一瓶老酒,给我倒了满杯。
我醉酒微醺。
我爷递给我一件东西,一块玉佩。
是凤鸣。
“这是凤鸣,除此之外,还有一块龙渊。”
“龙渊和凤鸣是一对,爷跟你说的话,你要记清楚了,这关系着你日后的路。你拿着这块凤鸣去南城,爷已经帮你找好了人家。这块凤鸣就是凭证,而这其中啊,有大秘密。”
我满脑子狐疑,张口想问。
但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我哑了。
我爷在酒里藏了药,不知名,但分量很足,足以将我毒哑一年时间,不能有半点开口说话的机会。
“天命所归是负累,六两,爷不会害你。”
“这辈子,你注定是要走这一条风水路的,站在万众之巅,俯览山河,总会有风光的时候。这女子,爷帮你看过,挺好,是你的福气。
而后,你的路,就要自己走了。”
我爷拍着我的脑袋,好似解脱一般。
我涨红了脸。
不是为我爷毒哑了我,而是因为我在我爷的脸上看到了浓郁的死气,那是大限将至的时候才会上脸的死气。
而不止是我爷,我爹,我娘,都是如此。
他们微笑着看着我,仿佛是如释重负一般,我挣扎着想一问究竟,可酒劲儿上头,我头一歪就昏死了过去。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醒来的地方在村口。
村民们一个个围着我,告诉了我一个耸人听闻的事实。昨夜中,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毁了我家的房子。
除了我之外,
我爹,我娘包括我爷在内,没有一个人逃出来。
我发了疯是的跑回家,只看到满地的烟火余烬,昨夜中还其乐融融一家人已经天人永隔,甚至我连他们的尸体都没看到。
我拼了命的呐喊,咆哮。
但只有咿咿呀呀的声音传出来,我一直在家门口哭了一下午,当天晚上,我抹干了眼泪拎着行囊坐上了通往城里的火车。
我想知道,
我爷给我留下凤鸣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又这么狠心,宁愿抛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世界上独活。火车一直坐了两天时间,我下了车,环顾四望。
来接我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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