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做婚礼策划,看见新郎和我老公同名同姓。
新娘则是他新招来做助理的学妹。
我只是发了个微信和他说好巧。
他就跑到我的办公室当众破口大骂:
「谢听晚你闲出屁了啊!人家翩月只不过想要个婚礼而已,你就不能大度点吗?!」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不要尊严的抱住他的裤腿说错了。
可是现在,我不吵不闹只觉得难堪。
我们七年的婚姻,该结束了。
1
下班的时候,沈司川开车在我公司楼下。
副驾驶的座位上有一束红玫瑰。
「快点上来,顺路送你回去,我还有事。」
本以为这花是他给我买来道歉的。
结果,刚转了两个路口的弯,他就把车停在了一家理发店门前。
周翩月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盒化妆品。
她自然的坐到副驾驶,然后转身把化妆品递给我。
「听晚姐,这是沈总特意让我给你买的。」
我接过化妆品,一股浓浓的酒精味扑鼻而来。
不用想就知道,里面被灌了酒精。
这样的把戏,她做过很多次了。
我语气冷淡:
「这个牌子我过敏,还是你用吧。」
化妆品还没送到周翩月手里,沈司川就烦躁出声。
「不就是和翩月办场婚礼吗?你至于这么记仇?」
「是,我今天在你办公室骂你了,可你**裸的挑衅我算怎么回事?」
我只是说好巧就算挑衅了?
无心与他废话。
我直视后视镜,「我的错,回去吧。」
沈司川诧异了两秒,周翩月也通过后视镜看着我。
如果是以前,我看穿了这样的把戏就会不依不饶的纠缠。
而沈司川,也会被我无数次的逼问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还是出轨了。
可这一次,我径直打开了车门。
「看来沈总有约,那我打车回去。」
我在手机上找着打车软件,头也不抬。
沈司川气急了,一脚油门走了。
晚上他回家已经十一点,醉醺醺的。
我在床上敷着面膜处理工作消息。
沈司川一进卧室的门就颐指气使的让我帮他脱外套。
「谢听晚!你别太过分了!我可是你老公!你有什么不能包容我的?」
我无动于衷。
他在客厅耍了好一会儿酒疯,最终自己脱了外套去洗澡。
地上,掉落一枚亮晶晶的钻戒。
我好心给他捡起来,却在放进口袋的那一秒,被人推开。
「你是不是有病啊?总喜欢翻别人衣服?」
「跟踪狂!变态占有欲!能不能去挂个精神科看看啊!」
沈司川宝贝的擦着钻戒,仿佛它被我污染了。
我想解释的话卡在嘴边,最后还是说了句:
「哦。」
一切都是多说无益的,反正很快就要离婚了。
我捂着手臂,刚刚被他撞倒在桌角,此刻是一大片乌青。
他看着我歪倒的身姿,居然提出带我去药店买点药膏。
我自然不拒绝,确实疼。
车内全是香水味,我闻的直打喷嚏。
沈司川忍不住抱怨:「真是矫情。」
到了药店,我自己下去买药膏。
但是当我再次出去的时候,车已经不在了。
只有手机里一条沈司川的消息。
「翩月被人骚扰了,你自己回。」
我熟练的再次打车。
小区保安不让出租车进去,偏偏天上下起倾盆大雨。
我拉紧了薄薄的外套,在暴雨里穿行。
刚踏进家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沈司川在给周翩月擦头发。
「听晚姐,你回来啦?」
2
沈司川身形一滞,连带着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回来的这么快。」
他嫌弃的看了眼我身上滴水的外套。
「快去收拾了,脏死了。」
「知道了。」
我刚进卫生间,就看见一地的衣服,真是一片狼藉。
但是我并没有收拾这些,仅仅自己洗了个热水澡,处理了自己的衣物。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面色苍白。
想想刚才见到沈司川给周翩月温柔的擦头发。
放在从前,我一定会闹着说沈司川变心了,哭喊着要把她赶出家门。
可是现在,我无所谓了。
在我看来,他们俩如今更像是一对儿。
我的腿传来阵阵刺痛。
仔细一看,是一道鲜红的口子。
我披上外套又准备出门。
沈司川坐在沙发上叫住我:
「干嘛去?」
我声音很轻,「医院。」
许是他看见了我腿上的伤口,过来扶我。
我不着声色的推开他。
「不用了,打好车了。」
「行。」
我自己去了医院,刚包扎好,走出急诊的大门,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
再次醒来,我在输液。
护士告诉我,我低血糖加发烧,昏倒了。
我沉默的看着手机的消息。
闺蜜清清问我:
「有人说看见你进医院了,怎么样?我马上来。」
我回了个可爱表情包。
护士们聊八卦的声音传进了病房。
我听见一句:
「隔壁病房来了个闹自杀的,据说和那个男的是上下级关系呢?你说他是不是出轨啊?」
她们的声音小了几分,我也依稀听明白了。
沈司川冒雨带着自残的周翩月来医院了。
我记得沈司川从来不愿意在雨天开车出门。
因为他和我恋爱的时候提起,他的姐姐就是死于一个暴雨夜。
他亲眼见到姐姐出车祸死了,这在他心里产生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而他现在,为了周翩月,打破了这个规则。
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的晚,你没事吧!」
清清踩着高跟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她带来了湿漉漉的水汽,我打了个喷嚏。
「真的没事吗?」
她摸了我的额头又去摸她的,「好点了吧?」
我用力点点头。
她甩下包,气的要往隔壁病房冲。
「我都知道了!那个天杀的沈司川带着小情人在隔壁是吧?」
「我今天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我就不信江!」
我手上扎了针,拦不住她。
她已经跑到了隔壁,我听见了踹门的声音。
不一会儿功夫,沈司川就衣衫凌乱的被清清揪到了我面前。
他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少有的,歉疚。
「听晚......」
3
我喝了口水,不看他。
「翩月说对不起你,所以才想割腕......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沈司川讨饶的朝我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她接触,可是她身世悲惨,一个婚礼又不是领证。
这也......这也不过分啊......」
我冷着脸,「别和我说这些。」
「我不感兴趣。」
清清放开了他。
沈司川听见我说这话,脸上更是显而易见的震惊。
我和从前一点都不一样吧。
清清别过脸去,周翩月的叫声在隔壁响起。
沈司川连滚带爬的跑过去了。
「清清,认不认识打离婚官司的律师。」
清清的眼睛亮了几分,重重点头。
「认识!你终于想清楚了!」
我第二天就联系了律师为我拟离婚协议。
当天下午出院的时候,沈司川少见的在病房门口等我。
「翩月已经回自己家了。」
他手里拎着一个蛋糕,递给我。
「你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谢谢。」
我的冷淡疏离始终让他惊讶。
他要接我回家,我自然不拒绝,省的自己打车。
男人为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我坐进去。
「之前是真的有事......平时的话,还是你坐副驾驶的。」
我没说话。
沈司川坐上车,问我:
「今天还有刺鼻的香水味吗?」
「没有。」
「那就好。你生病了还是要舒服些......我......」
我打断他接下来的话,「谢谢,请你送我去公司吧,我还有工作。」
「好。」
一路上,男人的目光不断的飘向我。
我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下车的时候,他把蛋糕递给我。
我摆摆手:「我从来不喜欢草莓蛋糕。」
沈司川整个人都像冻住了一样,手里的蛋糕拿不起放不下。
**净利落的关上车门,转身进了公司。
刚进办公室,老板就叫我。
「小谢啊,沈总最近有没有空谈合作?」
4
我想了想,还是道:
「这是他的私人微信,您自己联系吧。」
老板笑呵呵的加上了沈司川。
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老板拿着手机给我看。
【沈总正在开会~有事请稍后~】
然后老板又点开了沈司川的主页。
他的朋友圈挂着和周翩月的比心照片,还有最近一条和她吃大餐的内容是在昨天。
我冒雨跑回家的时候,他在为周翩月贴心擦头发。
我受伤进医院的时候,他在和周翩月吃大餐。
绝了。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告诉老板。
「他一般晚上在。」
老板点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叹口气。
「听晚!你妈妈进医院了!车祸!快来!」
清清的电话一接通,就是很急切的呼喊。
我连忙拿着手机就往外跑。
二十分钟,已经到了医院。
「病人内脏多处出血,头部创伤也极为严重!」
「我们会全力救治,请家属快去缴费。」
护士说完就进了手术室。
我手抖到拿不住手机和单据。
眼泪一滴滴的打在纸上,最终整个人顺着手术室的门滑下。
偏偏这时候,沈司川给我打电话。
「你快点来音乐餐厅,我订了位置。」
「我妈出车祸了......不去......」
我哽咽到说不出话,喉咙里也被浓浓的血腥味包裹。
在我最无助的时刻,沈司川那里却传来了嘲笑的声音。
「听晚姐你别再推脱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可是也没必要对沈总发脾气吧?这女人总是装模作样一定会讨人厌的哎~」
「就是,这位置我可花了大价钱。你不来也得来!」
沈司川命令式的语气又获得了周翩月的赞扬。
「我说,我妈出车祸了,你们听不懂人话吗?滚啊!」
我几乎是咆哮着。
眼泪尽数滚落在嘴里。
随即立刻挂了电话。
但电话那头的人并不死心。
接连着打了二十多个电话后,我再次接起。
「谢听晚我给你脸了?!
你别以为你前几次表现的冷淡我就能吃你欲擒故纵这套!
我告诉你!当初是你求着我娶你的!
别给我在这假惺惺的,恶心!」
我还没回话,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我们尽力了......」
医生和护士垂着头,慢慢安慰我。
我瞪大了眼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手机摔在地上我也顾不上去捡。
「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妈啊!我不能没有她啊......求你了…求你了啊......」
护士拉着我不让我跪下,我哭到昏厥。
再次在病床上醒来,我只是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眼泪不住的流下来,枕头被浸湿。
我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这次,我主动打通沈司川的电话。
「沈司川,我们离婚。」
5
电话那头的沈司川笑出声。
「你还真吃错药了,和我离婚?你舍得吗?」
隐约的,还能听见周翩月的撒娇声传来。
「别和她废话了,我们去度假吧~」
我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冷冷道:
「离婚协议下周就给你。」
「什么?!」
伴随着沈司川的震惊,我挂断了电话。
我蜷缩在病床上,眼皮哭到肿的睁不开眼。
在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清清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沉沉睡去。
早晨再次睁眼,她撑着脑袋靠在床边。
「醒了?」
「那个死渣男和小三度假去了!要不要我去给他抓回来?」
我认真的注视着清清:
「我真的要离婚,清清......我没有亲人了......」
眼眶里迅速汇集眼泪,好酸。
清清也落着泪抱住我。
「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我第二天就出院了,开始操办妈妈的丧事。
在将近半个月后,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沈司川这才回到了这座城市。
他进门的第一件事,是拿出一束蔫了的玫瑰。
然后嘴角带笑的看着我,随手把离婚协议撕碎。
他那义正言辞的态度一度让我以为出轨的不是他。
「你要闹也该够了,居然连母亲去世这种谎话都编出来。」
「谢听晚,现在翩月进医院了你就满意了?」
我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喝着咖啡。
「你说话啊?冷暴力是什么意思?!」
沈司川上手捏住我的肩膀。
我红着眼把滚烫的咖啡泼到他的脸上。
「我有资格和你冷暴力吗?沈总,离婚协议早就给你,你现在撕了怪不了我。
周翩月自己知三当三,反而装成脆弱精神病。你也真够眼瞎的。」
「我告诉你,这婚离定了!」
我不想再多说有关那些痛苦回忆的细节。
拎起包准备走的时候,沈司川忽略了脸上烫伤的疼痛,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来真的?」
「你看我像开玩笑?」
对于沈司川这样性格淡漠的人,能主动拉住一个人的手,就算是起了挽留心思了。
虽然他从来没对我这样过,这是第一次。
可我一个巴掌扇到了他红肿的脸上,痛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沈总快去看看自己的小情人吧,别真死了。」
沈司川站在原地不动,望向我的眼神里,带着无尽的探究。
门外敲门声响起。
「沈总,周助理她上天台了!」
6
沈司川脸色大变,着急忙慌的推开我,跑了出去。
既然他走了,我就留在家里。
好巧不巧,大数据让我刷到了周翩月的直播。
她穿着一袭白裙,站在天台上。
楼顶的风吹乱了发丝,吹动了裙摆。
她满眼泪水,却妆容精致,一遍遍的哭诉着我的罪行。
「我勤工俭学十几年才做上了助理的职位,结果老板的老婆觉得我勾引他!
她威胁老板离婚,要让我辞职啊!
我这一辈子可能就是这样漂泊无依吧。」
「谁都看我不顺眼,谁都能踩上两脚......」
「既然如此,不用她谢听晚亲自动手!我自己去死!」
直播间的评论疯狂滚动,都在骂我谢听晚是个有精神病的老女人。
画面一转,沈司川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翩月!」
周翩月作势要往后倒,引的沈司川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她。
手机掉在地上,此刻更为显眼的,是周翩月手上的那颗钻戒。
在阳光下闪耀的晃人眼睛。
现在这样的场面,我无动于衷,只觉得这热闹真有意思。
若是以前,看见这枚钻戒,我会发了疯似的逼问沈司川。
我和他,并没有隆重的婚礼,也没有象征爱情的钻戒。
记得以前问过沈司川,能不能和我补一场婚礼,补一次求婚。
他总是不耐烦的指责我:
「你为什么这么物质!这些啰嗦的仪式有什么意义?」
我只能放下了心思。
然而,那些我百求不得的东西,却是沈司川愿意双手奉上给周翩月的。
直播里,沈司川怜惜的抱紧了周翩月。
下一秒,他们动情拥吻。
沈司川一遍遍的说着:「我爱你。」
直播间的风向瞬间扭转。
「这助理才是卖惨的三吧?」
「有病吧有病吧!插足人家婚姻还装这么恶心!」
「这个男的好像沈氏的总裁啊!**谢听晚实惨!」
风波不断,沈司川在当天下午就花钱让人下了热搜。
他也打电话给我。
「那些谣言你别相信,翩月只是一时情急。」
「她不能没有这份工作!」
我很无所谓道:
「我们马上离婚了,你可别影响我的名声。」
「我下个季度可是有个世纪婚礼的策划案,忙得很。」
沈司川沉默了很久,刚开口说第一个字,我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他从前一贯的作风。
一报还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