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给周景棠离婚协议书以后,我辞去了工作在家养身体。

收拾旧物的时候,看到尘封在箱子里的各个奖杯。

如果不是这些蒙尘的奖杯,我甚至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闪耀的青春。

我爷爷是国际知名国画大师,我三岁时就跟着他学画画,小有天赋。

很多人都说,我是闪耀的明日之星,我将会成为国画界第二个宋启道。

可是现在我的右手,早已提不起画笔。

十八岁毕业那年,我被时念带着人堵在厕所。

时念用棒球棒砸断了我的右手,此后好多年我连削个苹果都很难。

周景棠出现在我面前,疲惫地说道:「为了你的事情,周家跟时家闹得很难看。时念现在也很后悔,每天都很痛苦。宋轻,你能不能退一步?不要再追究这件事情。」

我抬头看着他好看的眉眼,眼里带着泪反问他:「周景棠,原来喜欢你,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如果今天躺在医院的是时念,你还会息事宁人吗?」

周景棠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宋轻,对不起。」

后来时念出国,这段事情在所有的眼里就算是翻篇了。

时念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依旧是那个骄傲的小公主。

而我被迫退出画坛,在所有的惋惜声中销声匿迹。

我把那些奖杯全都擦拭了一遍,重新放好。

晚上六点,周景棠来接我去老宅吃饭。

每周六,只要我们有空,就会回去跟静茹奶奶一起吃饭。

我坐在副驾驶上,闻到一股香水味儿。

时念喜欢的栀子花味儿,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我打开窗户,进了一点秋风,有些萧瑟。

周景棠等红灯的间隙,手指不断地敲着方向盘,似乎有些烦躁。

我知道他在等我开口,在等我低头。

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我哄着他。

他叛逆期去盘山公路飙车,是我坐在副驾驶上陪他疯够了再回家。

周叔叔气得打到他后背淤青,是我半夜悄悄地去帮他上药,哄着他吃饭。

他创业期间为了跟家里对抗,忙得饭都吃不上,是我定时定点地给他送饭。

他闹脾气跑去喝酒不肯回家,打给我电话又不说话,是我半夜叫车去酒吧哄他。

我工作忙的时候没空陪他,冷落了他,他就联系时念**我。

今天副驾驶上的香水味儿,何尝不是给我的警告。

周景棠在跟我宣战:宋轻,是你要死要活地爱着我,不抓紧我,我随时都会离开。

以前他每次跟时念联系,我都很紧张,对他会更好。

这招,他屡试不爽。

「景棠,抽个时间去领离婚证吧。」我淡淡地开口说道,「往后不必让时念给我发照片了,你自由了。」

周景棠的眉头死死地拧着,问我:「她发什么了?」

我将那几张照片转给他。

周景棠翻着看了看,忽然就怒道:「宋轻,你可真是能忍啊。三个月前,我在美国给你打电话,你竟然一点儿都没跟我提过这件事情。我躺在时念腿上你都不在乎,你心里真的有我吗?」

他胸口起伏着,压抑着翻滚的情绪,把车停到了路边。

周景棠下车抽了一支烟,重新上车以后,打开手机调出一张像素模糊的照片砸到我面前,眼里是掩藏不住的痛苦:「宋轻,这些年我在你眼里算什么呢?啊?周景程的替代品吗?」

照片上,我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穿着校服,脸色微红。

身边的少年人仰着笑脸,灿若艳阳,他藏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腕。

在十六岁的青春,我曾跟一个少年肩并肩地站在阳光之下,迎接春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