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上,我伏在书桌改班里的学生试卷,丈夫颜华怒气冲冲地打来电话:

「姜晚,你凭什么擅自决定孩子的路?」

「是,你又要说颜远是你生的,那又怎么样?」

「你不要忘了他姓什么,他身上还流淌着我颜家一半的血!」

我打断他的怒火:「这个周末,你回来一趟,我们把那件事情处理了。」

挂掉电话,我一眼就看见了儿子颜远。

他穿着校服,背着一个黑色的包,红着眼站在玄关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看着我,他顿时满脸仇恨,仿佛看着一个仇人:

「为什么连选文理科这种事,你都要干预我?」

「从小到大,你都只让我学习,你在乎过我自己真正的想法吗?」

「你真的让我觉得窒息透了!」

「我是你的儿子,不是一个只能学习的应试机器。」

……

我取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激动个什么。」

「不就是选文理科的事吗,徐老师和我说了。」

「你想读什么就选什么,不用我同意。」

儿子一脸惊愕,仿佛我在骗他。

「不想学那就不学,」我继续道,「以后你人生的每一个决定,都与我无关。」

这话我说得真心实意。

颜远是我唯一的儿子,上辈子我对他掏心掏肺,什么都想管,也什么都管得太多。

因为自己是农村家庭里考出的第一个大学生,一路成长得跌跌撞撞。所以儿子一出生,我就提前规划好了他的路。

从启蒙开始,他每个学习阶段的老师,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

别的小孩还在玩闹时,他已经在市里跟着名师上课、培训、参加比赛。

除了一年十几万的补习费,周末也是我驱车来回两百多公里送他,坚持了一年又一年。

我向来觉得,前面苦一些没事,人生本就是先苦后甜的。

毕竟人生的主动权,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快快乐乐地躺平就能获得?

「你不就是威胁我吗?」儿子突然大吼了一句,然后摔门回房了。

我叹口气。

儿子以为,我在和他说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