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3

到了扶玉山,我看着面前巍峨秀丽的山,山顶之上的云海如轻纱一般飘荡,山峰隐现于云间,威严而又神秘。

我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走上了第一阶。我记着江淮宴的话,若心诚,则须一步一叩首。

一步一步,我开始回想起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第一阶,那年我十三,他十五,家里人打趣我是他的童养媳,他笑嘻嘻的说,以后非我不娶。

第二阶,我十五岁那年,他围猎得了一只兔子,献宝似的捧到我面前,说我们要一起将它养大。

第五阶,十八岁那年,父亲带了一对母女回府,告诉我这是我的母亲和妹妹,我大闹了一场。被罚跪祠堂整整三天,江淮宴总是偷偷的给我送我爱吃的烧鸡。

第十阶,新来的妹妹叫宋佳馨,父亲给她改了姓,她总是跟在我**后面,我忍不住跟江淮宴倒苦水,江淮宴狠狠的挖苦了一顿她,把她弄哭了。

第一百阶,江淮宴骂了她之后,她还是粘着我,姐姐来姐姐去,不过她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落到江淮宴身上。我快烦死了。

脚下的步子越来越虚浮,我的思绪也越飘越远。

起初,江淮宴也是待我极好的,会捧着我的脸喊我卿卿,会抱着猎来的兔子送给我,会苦心精养我们一起种下的梨花树。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或许是从宋佳馨跟着她妈改嫁到我家。

宋佳馨总喜欢粘着我,不管**什么都跟着一起,江淮宴一开始是很讨厌他的。

他说宋佳馨是我的小尾巴,天天跟在我**后面,有悄悄话都不能跟我说。

可是却在弄哭宋佳馨后,小心翼翼把我的兔子送给她玩。

自那以后,宋佳馨不再粘着我,而是成了江淮宴的小尾巴,在我表达了不满后,我以为江淮宴会和她保持距离,结果他却暗讽我小气,说宋佳馨寄人篱下,日子本就不好过,我还要跟她争风吃醋。

可是,自打宋佳馨来了我家,整个宋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敢说她不好,她的吃穿用度从来不比我差。

渐渐的,我再也融入不进他们之间,仿佛我才是他们之间的插足者。

我们真正决裂那一次,是因为宋佳馨玩心大起,把我的兔子扔到了狗窝里,看着兔子在狗掌之下苦苦挣扎,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

当我过来寻兔子时,它身上都是伤痕,雪白的毛发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

我心疼的把它捧到怀里,它用仅剩的力气蹭了蹭我的手心,就再也没动弹。

我气得狠狠把她推倒在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淮宴来的总是如此及时,他抱着宋佳馨,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我,说我心如蛇蝎,斤斤计较,为什么连一个继妹都容不下,处处都要为难她。

一字一句像锋利的匕首凌迟的我的心脏,我痛的说不出一句话,连呼吸都满是煎熬,抱着奄奄一息的兔子向他解释。

他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一只畜生,怎么能跟馨馨比,便头也不回的抱着宋佳馨走了。

他好像忘了,他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不让我任何人欺负我。可如今,他才是伤我最深的那一个。

兔子在我的怀里渐渐冰冷,我抱着它泣不成声,我将它埋葬在我和江淮宴一起种下的梨花树下,想让他们有个伴。

4

爬到两千阶,我的体力渐渐不支,身上的衣裙也被磨得破了洞,膝盖隐隐作痛,细嫩的双手被石子划出一道道血痕,鲜血淋漓。

我再也没有力气起身,就这样匍匐着,一点点挪蹭上前,一阶一叩首,额头也隐隐沁出血珠。

我咬着牙不肯放弃,不知爬了多久,双腿都快没有了知觉,才见到山尖处那座小小的寺庙。

我停下来缓了缓,从一旁的草丛里扒拉出一根足以支撑起我的树枝,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开的极其旺盛的白玉兰,树下是一张石桌,石凳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禅服的老僧,衣决飘飘,正闭着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