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我攥着那张产检报告,突然感到无所适从。
萧瑟的秋风透过单薄的衣衫,传达着冷冽的温度。
这是我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
早在两天前,沉寂已久的系统告诉我:
“检测到攻略对象好感度已经降至目标线以下,您在这个世界将被强制剥离,并返回原世界。”
“您的肉体将会以不可逆转的速度日渐虚弱,最后面临消亡。”
“当然,您也可以在那之前,选择合理的方式自行脱离世界。”
冰冷的机械音落下,像有千钧的重量瞬间压在心头。
其实我也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日渐流逝。
这段时间,我不仅会莫名其妙的流鼻血,还会从身体深处蔓延出刺骨的痛意,甚至镜子里的脸都变得枯瘦苍白。
可这些异样,江辞都没发现。
就像今天,他不知道我一个人来了医院。
晚上回到家,我独自在漆黑空旷的客厅坐了很久。
久到凝视黑暗的眼睛变得麻木酸胀,江辞才终于回来。
他辨认出暗处我的身影,微微皱着眉按下客厅开关:
“怎么不开灯?”
强光几乎瞬间把我的眼睛刺激的流泪。
我眯了眯眼睛,半晌才扯着干涩沙哑的声音回答:“有点困,想睡会儿。”
他点点头,偌大的客厅重又陷入缄默。
我抿着唇,迟疑片刻开口:“今天早上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早上走出医院后,怀揣着最后一点希冀,我给江辞拨了通电话,想告诉他怀孕的事。
可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始终是忙音。
江辞一脸倦怠的扯了扯领带,划出通话记录,随口答道:
“今天太忙了,也许是开晨会刚好错过了吧。”
他漫不经心,边把西服外套挂在衣架上,边垂着眼睛问我:
“有什么事情吗?”
外套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随之散开,狡黠的刚好被我的嗅觉捕捉到。
那是一款很小众的香水。
更重要的是,在我的认知里,那是独属于许音音的味道。
真相昭然若揭,却像把利刃,把五脏六腑搅得鲜血淋漓。
我云淡风轻的摇摇头:
“现在没事了。”
那份藏在身后的孕检单,也随之被一点点揉皱。
皱成了一团难以辨出原本面貌的废纸。
像我渺茫又可笑的期盼一样,在此刻,突然变得毫无意义。
六年前,我选择为了江辞留在这个世界时,从没料到我们会走到今天。
就像我永远料不到,曾经他最厌恶的许音音,是怎么一步一步走进了他的心里。
初见许音音那天,她把红酒液泼到了我的白裙子上,江辞为此大发雷霆。
在众人的目光里,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几乎压抑不住周身的怒气,神情冷峻的看着许音音:
“今天是我女朋友的生日,你弄脏了她的裙子,道个歉就结束了?”
“真晦气。”
许音音眼里蓄满泪水,匆忙凑上来,用自己洁白的袖口摩擦我裙子上的污点,嘴里还不断重复着“对不起”。
江辞敛下视线,攥起许音音的胳膊,嫌恶的往后推远了些:
“这位陪酒的,别碰我女朋友。”
他皱着眉,不耐烦的表情宣告着一件事:
江辞嫌她脏。
许音音似乎被那样的目光刺痛了,咬着下唇憋眼泪,难堪的无地自容。
事情的结局,以江辞投诉、许音音被辞退狼狈收尾。
那时,在江辞的嘴里,许音音是个“为了钱可以突破底线的女孩”,是连看一眼都会嫌恶的角色。
我也总以为,许音音不过是我们生活里的一个小插曲,是转瞬即忘的过路人之一。
究竟是什么时候起,一切开始转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