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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安真如他所说,每日叫人买了价格昂贵的血燕,炖好送到瑶姬院中,甚至只因瑶姬一句喜欢,就豪掷千金,为她寻来价值连城的古琴。

他曾经说,哪怕将来身居高位,也不可忘本而贪图奢靡,如今竟也全然不在乎了。

我出了小月后,婆母却病倒了。

老人家到底年纪大了,受了那样一场惊吓,又对我小产心存愧疚,即便我如何宽慰不关她的事,她仍难解心结。

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如今只有她和我,还会为那未出世的孩子伤心了。

她总是拉着我的手:

“阿姿,娘没有别的心愿,只想你和小安夫妻两个能够好好的,这世间夫妻,能像你们这般因着共同的理想和追求而走在一起的,太少了。”

我默不作声,不知该如何开口。

伺候婆母用完药,小翠陪我到园中散步,远远地就听到清脆的巴掌声,伴着尖利的怒骂:

“哪里来的老瞎子和小乞丐?又脏又臭,连我们瑶姬夫人都敢冲撞,我们夫人可是相爷心尖上的人,等下我就去禀告相爷,砍了你们的狗头!”

小翠告诉我,这是瑶姬身边婢女紫菱的声音。

我想起今日是刘婆婆来府上送菜的日子,刘婆婆是附近的菜农,儿子和媳妇头些年意外去世,只留下个小孙子,叫做小豆丁。

她原本在西市口卖菜,可她眼睛不好,总被人欺负。

我见她为人老实,菜也新鲜,便专门让她给相府送菜,不必再去西市了,沈淮安听说后也十分赞成。

我和小翠赶到时,刘婆婆正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道歉,小豆丁在一旁吓得直哭,小脸都白了,让人不忍。

而一袭白裙的谢瑶姬站在她们面前,慵懒的眸子里带着几分不耐:

“跟这些贱民废话做什么?没得污了相府这块地方,拖出去打死就是,淮安快回来了,我还要给他抚琴呢。”

府中侍卫听到后,当即拔出刀来,却在看到我时面露踌躇,纷纷向我行礼:

“见过夫人。”

我没有理他们,扶起刘婆婆,温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小豆丁心疼奶奶,想要帮忙搬菜,可惜他力气太小,手中的冬瓜一个没抱住,摔在了地上,汁水溅到了谢瑶姬的裙角。

我冷冷地看向他们:

“相爷和本夫人是不在了吗?我竟不知,如今相府之中竟然要轮到外人作主,一件衣服而已,更何况是无心之失,用得着赔上两条人命吗?欺负老弱妇孺,算什么本事?!”

侍卫们低下头,面露羞愧。

瑶姬听到‘外人’两个字,脸色沉了沉,很快又盈盈一笑:

“原来是千姿姐姐啊,姐姐刚才的话妹妹可不敢苟同呢,我这裙子是淮安特意托人买来蜀锦,找了十几个绣娘日夜赶工制成的,是他对我的一片心意,却被这两个贱民弄脏了,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怎么说淮安如今也是右相,他们弄脏了我的裙子,便是不把淮安放在眼里,姐姐不要脸,淮安可还要呢。”

我冷笑一声,反手一巴掌抽到她脸上:

“说得好,本夫人做事,轮得着你个贱民插嘴?”

“我自幼父母双亡,从来没有什么姐妹,你是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的孤魂野鬼,也配跟本夫人沾亲带故,也配在我家里耀武扬威?”

瑶姬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我:

“你敢打我?我跟淮安情非泛泛,你就不怕......”

“怕?若是怕了你这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之辈,我孟千姿就跟你姓!”

我正欲再打,手腕却被人牢牢抓住,转脸对上沈淮安怒不可遏地一双眼:

“孟千姿,你想做什么?!”

多可笑啊,我的丈夫终于记起了我的名字,却是为了维护另一个女人。

谢瑶姬见到救星,扑到沈淮安怀里告状:

“淮安,这两个贱民冲撞我,弄脏了我的衣服,我本想说他们几句也就算了,毕竟这是相府,平日贵客来往,冲撞我是小,冲撞了贵客怎么办?那不是给你惹麻烦吗?”

“可千姿姐姐却拦着不让,不但辱骂于我,还动手打人,想必是在记恨那日血燕的事,又看不惯你心疼我,可我真不是故意的。”

沈淮安脸色阴沉:

“孟千姿,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没有瑶姬半分懂事,她一心为我着想,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她?”

“来人,这两个贱民冲撞瑶姬夫人,以下犯上,拖出去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