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屋里,盛弦月已经收拾好了,坐在饭桌前吃饭。看我进来,便招手,「虞晚,我给你留了蒸枣仁糕。」

我笑着过去。果然是富甲一方,仅仅早饭,这桌上就有三十样吃食。小小的盘子,精致异常。

「夫人快吃吧,不要凡事总想着奴婢。」我净了手站在一旁伺候她。

我看她眉眼弯弯,心情复杂。

「昨晚多亏你。」她冲我眨眨眼睛。

饭后散步。春湖初晴,柳枝随风。

「二爷昨晚回来就……睡了。可我实在怕他那样。今晚……」

我扶着她的手紧了紧,「有奴婢在,奴婢来想办法。夫人总要有个自己的孩子傍身才行。」

她点点头。「我总要自己争气,日子才过得下去。」

午后,弦月睡觉。我便出府了。

等回府安顿完小厨房的饭食,陆知闲刚进门。

春桃上前伺候他更衣,他摆手,指指我。我笑着上前。

「晚娘。」他趁我帮他解腰带的时候把头放在我脖颈旁,呼吸染了酒气,「晚娘,你好香。今晚还是你陪我吧。」

我借力闪开,帮他褪下长衫。「夫人只是年纪小,脸皮薄。爷是男子,这几夜温柔些,日后便好了。爷龙马精神,可别像昨晚那样吓着夫人了。」

他看着我嗤笑。「你可真是个妙人,尤其……哈哈,喏!」

他从手里解了自己的腰牌。「听她言你是个好管家的料子,这内宅便先由你帮她看顾。」

我大方接过。

弦月从里间出来,怯怯道:「爷更了衣服就先用饭吧。」

陆知闲点点头,还不忘在我腰上掐一把。

睡前,我把下午求来的止痛药给夫人喝了。「无论怎样,忍一忍。为了以后。」

这一夜二人成了礼。

只是没想到,第二日,夫人竟没起。

伺候陆知闲走后,我去床上一看,立时握紧了拳头。

原本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全身都是青紫,我想摸摸她额头,不经意间掠过枕边,冰凉一片。

我以为陆知闲不过因为我是通房,所以不顾及我,没想到对自己的发妻一样狠毒。

盛弦月醒了,看着我,幽幽地说:「虞晚啊,这样的日子怎么熬啊!」

我摸摸她的头发,这个我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乖巧善良的她怎么是这样的命运。

「没事,有奴婢在。」

———

我找春桃描花样子,顺便打听陆知闲的喜好。

春桃说他从不去秦楼楚馆。歌姬舞娘也少沾。只喜欢做生意。无论寒暑,哪怕身体不适,也会去铺子里。

陆家是做古玩生意的。在益州有十几家铺子。陆知闲从小儿耳濡目染,经营这些年从未失手看错过。所以生意做得顺风顺水。

原来,他还是那样爱钱,只爱钱!

我拿着他送的腰牌细细把玩。不知道当年他从我虞家骗走的那把壶放在哪了。

我很奇怪,为何他夜里如同魔鬼,可是姚锦还愿意爬他的床。甚至为此遭到鞭打,难道在床上对她有所不同?还是仅仅求财不要命。

「为何爷不愿意认了姚锦的身份?」

春桃拿起描好的玉兰给我看。「你看锦姑娘的身子瘦的,传言没有子孙福,生不了孩子。爷不愿意白出力气呗。」

原来如此。

他算计到连……这种事都要考虑回报的地步。

他若是知道我也无法帮他开枝散叶,又该作何表情?不过我想,我的下场一定不好。

春桃的话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说:「晚娘,爷的脾气很差。千万不要犯在他手里。若不是被卖了死契,这陆家怕是没人会留下来。」

语气里的胆寒掺杂着不能说明的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