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医在屏风外跪了一地,驸马指着他们骂:「公主昨夜又胎动出血,太医院开了那么多药,没有一副见效!一群庸医蠢材!」

太医们低着头,谁都不敢说话。

永梧公主年初怀孕,怀孕后百般不适,时不时腹痛出血,宫里知道后,派了最好的几个太医来,几十碗苦药喝下去,却都不见成效。

太医院之首许太医对屏风内的公主道:

「以微臣之见,若要保公主平安,恐怕,还是先落下此胎,公主的身体再养个几年,再孕子也不迟。」

「你想让本宫打胎?」永梧公主的声音从屏风里传出:「许太医,本宫肚子里这一胎是陛下的皇长孙,你说这话是想谋杀皇长孙吗?」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许太医连忙告罪,永梧公主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来人,将这庸医拖下去打二十棍!」

「且慢!」

一直跪在许太医身后的我直起身,大声道:「公主请息怒!奴婢有法子能保住皇长孙!」

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我,驸马盯着我问:「你是谁?之前怎么没见过?」

「奴婢是新进太医院的女医宁黎,专攻千金一科,近两日才跟在许太医身边为各位贵人主子请脉。」

许太医是给公主安胎的,身边带个女医并不奇怪。

驸马问:「你有什么办法?」

「奴婢有一套家传的保胎针法,只要九针入腹,就可保腹中胎儿十月安稳,生产时母子平安。」

许太医是太医院之首,医术精湛,他都无力保住这个孩子,公主驸马心中其实也有数,如今听我这么说,便死马当活马医。

「你上前来。」

我走进屏风里,只见永梧公主正坐躺在床上,标致的脸上透着苍白的冷汗,她腹部隆起,两个丫鬟正低着头在床褥间为她换染血的裙子。

她孕期出血已经频繁到要勤换衣裙的地步。

「请公主屏退众人,奴婢为您施针。」

我给公主把过脉后,便拿出随身的就根细长银针。

这九根银针细长尖锐,不仔细看,没人会发现银针上刻画的符篆图案。

下针之前,永梧公主警告我:「若是不能立刻见效,担心本宫诛你九族。」

我卑躬屈膝地道:「奴婢一定尽心救治公主与皇长孙。」

她不知道,我的九族,早在三年前就死在她手里了。

我掀开公主衣服,她腹部已经隆起一个弧度,我上手一摸,那里面的胎儿虽然躁动不安,但明显是胎死前的回光返照。

许太医他们把脉看出了这一点,不敢说得太直白。

我娘生前专攻妇人产子,曾将数百位难产的女子从鬼门关救了回来,遇到丈夫想舍大保小的,娘从来不听他们放屁,一心保住妇人的性命。

她曾教过我:「等月份大了,你只用手摸便能摸出胎儿能有几成活下来的可能,可惜那些男人啊,宁要个死胎落地,也不肯保拼死为他们产子的妻子,归儿,你记住,我们行医,始终要有慈心善德。」

如今,我也摸出了公主腹中这个皇长孙的死活。

我甚至摸到了这孩子脆弱的头骨,我轻轻按住,取出一根修长的银针,心中默念了一段招魂巫咒。

「爹,娘,小妹,不安的灵魂,将在仇人的腹中重得新生,垂死的贵胎,将为你们的转世献祭。」

我将细长的针,利落地扎进公主的腹部,同时刺入那皇长孙尚且柔软的头骨。

公主痛呼一身,她的腹部被银***出了三滴血。

她身上的血,全是从我家人身上抽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