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妈在他身后,扶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提着装满了零零碎碎的大包裹,关上了病房门。
她的腰弯不下去,也直不起来。
“愣着干啥,赶紧把她拉下来!让老子躺会!”
我妈面露为难,磨磨蹭蹭不肯上前。
我爸直接甩了她一巴掌:“别以为你快生了,老子就不敢打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我妈捂着脸不敢多说一句,扶着肚子慢吞吞的来到床边,软声细语的劝我:“招娣,你快下来,让你爸躺下歇歇吧。”
一个待产的孕妇,一个浑身绷带的伤患,竟然要给一个四肢健全的大男人让病床。
我不想动,这病房是好心人看到我被虐待后,资助我换的。
我怎么能让施暴者,享受这一切。
这是对好心人善意的侮辱!
但我也怕他继续打我,我只能闭着眼睛,害怕的用那只健全的手死死抓住床单。
我妈见我一身伤也有些犹豫,但在看到我爸阴沉的目光后,立刻上前拽住我手腕上的石膏,就要往下拖。
我看到她衣袖下的青紫,一层叠着一层。
我终究还是心软了,忍着疼痛任由她将我的身体拖动。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赶紧给老子滚下来!”
我爸嫌我妈速度太慢,直接拽着我的头发将我整个人摔在地上。
我刚长好的门牙被瓷砖垦掉。
但这都不如我身上再度崩开的伤口痛。
我爸无视了我身下不断渗出的鲜血,连鞋都没脱,直接躺在了洁白柔软的病床上。
他仿佛恩赐似的让我妈坐在床尾,高高的翘着二郎腿:“特护病房就是不一样哈!这床都比家里软,招娣!把老子包里的酒拿过来!”
我妈不忍心,挺着大肚子给他拿来了酒瓶子。
我爹却直接给了她一脚:“我让招娣去拿酒的,你起来做什么,要是动着肚子里的孩子,看我不把你丢到山里去喂野狗!”
说完我爸便提着酒瓶子,朝我走了过来。
我躺在地上,感受到了极度的恐惧和无助。
我都逃到医院了,为什么还逃不过他!
他现在是不是要在病房里打我?
之前他每次喝完酒,都会拿我和我妈撒气,现在弟弟即将出生,他不舍得打我妈,只能打我。
我害怕,愤怒,为什么他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欺负我,只因为我是个女孩吗!
因为我是女孩就不配得到父母的关心和爱护。
因为我是女孩就活该被打,活该等死吗?
这里是好心人为我搭建的避难所,但我却无法守住他们的善意。
我绝望,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可我浑身上下全是钻心的疼痛,我爬起又跌倒,跌倒又爬起,我伸着脖子,颤抖的说道:“爸,你不能......”
我话都没说完,我爸的脾气就上来了,他不容许我敢挑战他的威严。
因为在我们家,他就是绝对的权威。
头顶传来剧烈的疼痛,伴随着钝击和酒瓶碎裂的声音一起产生,白酒渗入我鲜红的纱布,伤口处传来刀割一般的刺痛。
我爸的声音冷漠又强硬:“我不能怎么?别以为找了媒体,你就不是我女儿了?就算老子现在打死你这个**,也是你活该。敢跟老子讲道理,活的不耐烦了!”
身体的剧痛已经占据了我所有的感官,让我根本无暇去思考他在说什么。
逃不掉!
我逃不掉的!
未来等待我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我这辈子都逃不出这个地狱一样的家!
不如死了好,死了我就不用受这种罪了!
我嘶哑着嗓子啜泣着,疼痛让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只配与冰冷的地面为伴,明明活在地上,却比躺在地下还要痛苦。
我妈吓的缩在床上瑟瑟发抖,我向她伸手求救,她却冲我疯狂摆头:“招娣,你就让你爸打你一会吧,不然咱俩都得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