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节

(5)

周围的朋友一直在等着看我被抛弃的笑话,包括他的母亲,也在冷眼旁观。

可惜啊,我偏不。

就凭他的母亲,即使我再厌恶的豪门规矩,也会坚持隐忍下去。

京阳中心地带一家奢侈品店内,云朗耐心地陪着我一起来看三个月后订婚宴上佩戴的饰品。

他那么不可一世的人,我们在一起后,反倒我成了那个被伺候的祖宗,惹得大家眼热不已。

正在服务的柜台小姐忍不住羡慕出声:“您未婚夫真是体贴,现在这种男生真是太少了。”

闻言,云朗邀功似的向我眨眨眼。

我朝他明媚一笑,心口却不住地发酸发疼。

我试了很久,以致于试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有些烦躁了,但他依旧很有精神,专注地和柜台小姐商量着哪个更漂亮一些。

“周小姐,云先生真的很爱你呢,给你选的都是本店的佳品。”

爱我?

我转头看向一脸认真选品的云朗,眼神中的柔情深邃,与他在家族企业中清冷漠然判若两人。

这就是他对我的偏爱,也是我这么多年悉心种下,得以采摘的胜利果实。

(6)

收到好友沈媛的消息,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一路担心的赶过去,生怕她会出什么事儿。

我熟门熟路的来到“魅”,这里是他们那个圈子的秘密基地,我不总来,因为他知道,我不喜欢这儿的氛围。

轻轻推开门,包厢里的人看到突然进来的异类,俱都沉默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了我的身上。

沈媛毫无尊严的趴在奢华的地毯上,巴掌大的脸被长发掩盖住了,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我默默地走上前,扶住她颤抖的肩头,企图给她些温暖,身后的人不明所以的被打扰到了,吵吵的喊道:“你是谁?这里也是你能进来的?”

我抬眸看着那人,语气不卑不亢:“她做事欠妥,还请您高抬贵手。”

“这话说的真是有趣。”男人邪邪一笑:“你问问她,我刚才有让她干什么吗?”

沈媛低着头,止不住的颤抖,她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低声说道:“我什么不求了,带我离开这吧。”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在这里,你们是主子?”那男人不依不饶,显然不甘心轻易放过两人。

“行了!”一道暗沉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身体一僵,那道声音,就是云朗。

也许我当时脸色出奇的平静,反倒弄得云朗忐忑不已,他赶忙走到我的跟前,扫了一眼身边瑟瑟发抖的沈媛。

“云少,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男人见到他,瞬间成泄了气的皮球,打着哈哈说道。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发火。

“晚晚,这种地方少来,来的话也得我陪着。”

或许沈媛的事给我内心带来一定的影响,我不带脑子地反呛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他面色一僵,但还是耐着脾气告诉我:“我们不一样,我担心你的安全。”

“你也会来这里找吗?”我看着他,叙述的很隐晦。

他有些生气,语气硬邦邦的:“你说的都对!”

见他难得孩子气,我终于破功笑出了声,引得他无奈极了。

长久的相处,蓦然发现云朗真的闯入到的人生中了。

(7)

我的北漂之路还算顺利,领导愿意培养我,当我拿到第一个大项目的时候,我开心极了,下了不少力。

这个项目是云氏招标,我所在的公司势在必得,他曾试探过我,但被我委婉拒绝了。

两人独处情到浓时,他曾开玩笑道:“一个合作案而已,我直接派给你们公司做不就是了。”

我被他吻的迷迷糊糊:“什么?”

他的额头紧贴着我:“安康想要拿到云氏最新的中医文化项目,不是交给你负责了吗?”

我瞬间变得清醒,云氏是医药行业中的龙头老大地位,能与他们合作是多少人追逐的理想。

可现在,云朗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定下了所有投标公司的结局,我于心不忍。

我依偎在他的肩膀上:“你这样,我会遭人恨的,大家都是努力拼一把,我却捡个现成,到时候不得让吐沫星子给淹死嘛。”

他笑我顾及太多,不过在这之后,再也没有主动提过这种走捷径的事情。

我成功替公司拿下了和云氏的合作案,为了给我庆祝,云朗开车带我去了故宫旁的四季民福吃烤鸭。

席间,他问我跨年夜怎么过,我一边卷着小饼,一边回:“就放三天假,不够回家的,估计就是在燕京玩玩了。”

后来我反问他对跨年的安排,我知道他们这种家族,一定搞得排场很足,很场面。

“我会来看你的。”

我笑了笑,却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爱意给的太满,会患得患失,而我害怕受伤。

(8)

跨年夜零点钟声的响起,我从床上坐起来,直愣愣的望着云朗发来的微信消息。

下一秒,我披散着头发,抓起外套披在身上冲下楼去。

刚下小区门口,便看到云朗的车停在一边,或许是近乡情怯的缘故,我站在不远处看了许久,再回过神儿的时候,他已经缓缓走到我的跟前。

“你怎么来了?”

他声音带着些疲倦,却仍能听出那一丝不同寻常的眷恋:“想我老婆了呗。”

我白了他一眼,对他不着调的性子总是无可奈何。

这时他把我拉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我被迫抬头迎合着他。

我借着乍然而出的烟火光芒,睁开迷蒙的眼睛看着他,那双淡漠的眉眼充满着俗世的柔情,煞是好看。

我隐隐觉得,我快分不清自己是爱他,还是随时会刺向他心脏的那把锋利尖锐的匕首。

(9)

周围的人都没想到,我们会好那么久,身边的朋友很是羡慕,既有一个家世好、疼自己男朋友,工作也在稳步上升,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结果走去。

我们一路陪伴彼此五年的时光,互相扶持。

从小到大我从未体会到这样发自肺腑的快乐。即使在蒋知安的面前,我都要小心翼翼地配合着他的情绪,可在云朗面前,我可以无所顾忌。

云朗说:“在我眼中,你就是女王,你应该是骄傲的、自信的、独一无二的。”

我们会在市中心标志建筑物的见证下放肆的亲昵。

会在凌晨三点骑着单车欣赏城市夜景,骑饿了便随意到一家还在营业的早餐店吃着油条、喝着豆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某一天的阴雨时节,我终于等到了他母亲云女士的邀请。

那是一个端庄优雅的女人,犹如多年前在蒋知安家中这么年轻,这样的女人,是不会为了小小的我和自己的爱子闹掰,所以才会趁着云朗出国之时找到我,企图故技重施,用多年前的老套路劝退我。

“请坐,周小姐。”

她不记得我,或许也不屑记得我。

餐桌上摆着各类精致的日式料理,很多是我叫不出名字的,这时云女士笑的优雅的说:“可能周小姐是第一次用日式料理,今日好好尝尝吧。”

他们这个阶级羞辱人的方式,往往不是电视剧里如泼妇般的不堪,而是用睥睨疏离的眼神告诉你,你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如果不是为了我儿子,就凭这姿色家世,就想踏进云氏的大门,这泼天的富贵,也不担心自己真的能否接住。”

我一路往外走,自动摈弃身后的耳语,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好戏,就要上演了。

(10)

云朗回来后,显然已经知道他妈找过我的事,头一句话便问我:“我妈找过你了?”

我收拾着东西,头也没抬:“对呀。”

他对我情绪的起伏变化非常敏锐,握住我的手问:“我妈就那脾气,一直端着,如果给你气受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哈,或者你打我揍我几下,权当给你出气了。”

我抬头看着他,看得他不自然地问:“怎么了?”

“你妈对你很好。”只是对我这个身份的人不好而已。

云朗似乎听到一个很大的笑话似的:“你可是第一个说她好的人。”

后来,他的朋友告诉我,云朗一直在做家里人的思想工作,母亲不行,那就把目标放在爷爷奶奶那。

云朗没日没夜的在爷爷奶奶身边唠叨着她在燕京是如何艰难生存,工作是如何努力、不怕吃苦的,又夸她做得了一手好饭菜。

久而久之,他爷爷奶奶终于有了一个叫周晚的名字,夸她挺不错的女孩。

云朗心中喜不自胜,只是如果注意看,才会发现他妈的眼神变得十分可怕。

(11)

站在蒋知安母子的墓前,望着上面笑着一脸柔和的两人,我平静地诉说了这几年的胜利成果,并告诉他们那女人的儿子已经打通家里的关系,同意我们结婚了,所有涉及当年的资料都已收集在我的手里,只等订婚宴那一刻的到来。

一身红色旗袍的我挽着云朗,一边向前来贺喜的贵宾道谢,眼神不时地向大屏幕看去。

终于,在几秒后,大屏出现了蒋知安,那个走在马路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笑的如此灿烂的阳光少年,美好突然在一刹那间停止,一声与地面摩擦的汽车声音响彻整个大厅。紧接着,画面切到了死不瞑目的蒋母惨状,最后两座母子的碑永久的定格在了屏幕上。

我无需去看,都能想象到此刻云朗母亲难看至极的脸,只有观礼的客人和云朗一脸莫名其妙,以为是一场恶作剧。

这一刻,我心里既畅快又难掩悲伤。

(12)

不知真相的云朗看到我悲凉的目光,以为是被订婚宴的那一幕吓住了,连连心疼的抱着我,喃喃道:“不怕不怕,老公在老公在。”

看到他这这样,我心里忍不住酸酸的,真是个大傻瓜。

风波过后,我去参加一场活动的路上正接着电话,耳边突然传来车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我的不安陡然上升,下意识看过去,那辆黑色的车明显正直冲冲的向我驶来。

可能对方始料未及,我心下一横迎了上去,再到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云女士端坐在不衬她身份的凳子上,看向我依然是露出得体的笑容,只是那笑容让我感到嫌恶。

“周小姐,多亏这位好心的女士救了你呢。”一旁给我打点滴的护士说道。

等到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我开门见山道:“没想到看似高贵的人,私底下却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来。”

她似乎没有介意我话中的讥讽,笑着说:“周小姐也很厉害,没想到心机如此之重,让我这个做长辈的都刮目相看。”

我们都懂对方暗含之意,我扯了扯嘴角:“如果你儿子知道你所作所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她的面色一僵,而后又笑了,仿佛她也有我的把柄在身上,自信的道:“年轻人总是不计后果,做事瞻前不顾后,下次还是要注意安全,毕竟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

“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

我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身下的手死死地抓着被褥,暗暗发誓:“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住院休息的这段时间,云朗得知消息后赶了过来。

“回去忙吧,不用来了。”

他的眉眼间有奔波后的疲倦:“没事儿,你自己一个人在这,我得照顾你。”

“云朗,别再来了,我的意思就是到此结束。”我知道我的狠话一定能起到作用。

果不其然,他定定的看着我,丝毫不理会我话中的决绝:“你现在还很虚弱,正是要有人照顾的时候,等你身体恢复了,想怎么发泄都行,好不好。”

看他拿起外套要走,我直起身子,说出的话就像下了一剂猛药:“就这样吧。不然呢,订婚宴搞成这个样子,难道你还天真的以为你那高贵强势的妈妈会同意我们吗?”

一时之间,病床里的气氛变得很压抑,两个人都在维护着体面。

(13)

云朗最终知道了他妈妈对我的作为,忍无可无的和他的妈妈闹翻了。

“儿子,这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她的心机很深,她是有目的的接近你,她一直都在骗你,都在耍你,从和你偶遇到之前的订婚宴,绝对都不是偶然的。”

从来端庄的云女士此刻扔掉了体统,斥责他被女孩耍的团团转,一点都不配当云氏的接班人。

她的态度非常强硬:“云朗,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个女人就是带刺的玫瑰,一但接触必会受伤。作为云氏接班人,你身上担的是什么责任,你的任性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不说你,就说那个女孩,我都不能保证会怎样。”

云朗明白,他妈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的住。

他妥协,央求母亲:“算我求您,别动她,我会按您的要求活着。”

之后的时间里,云朗没有再找我,但我从旁人口中也听到了他和母亲关系僵化的消息,我心中除了报复后的畅快,竟然还有一丝别样的情绪。

从医院出来,我拿着报告单发呆,这次的怀孕是整个计划中最大的意外,不知情的朋友劝我留下,因为孩子说不定云朗的母亲就会同意我进门。

可惜啊,就算没有那场被我亲手搞砸的订婚宴,我也不会进那道门,更别提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流产手术前的一晚,我梦到了蒋知安,他用一种陌生的、悲伤的眼神看着我,问我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人,一个可怕的女人,一个他从来都不认识的女孩。

我突然心慌的要命,之后失眠,开始质疑自己的做法,可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14)

一大早就接到医院发的短信,提醒我准时来做手术。

手术开始,麻醉发挥了强大的作用,我陷入了一场叫做回忆的梦境。

我是单亲家庭长大,一路凭借自己路上,考上了全市最好的大学。

就在那所大学里,遇到了我最爱的男孩,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蒋知安。

因为我性格孤僻内向,常常会受到同学的欺负。

有同学会把我的课本偷偷拿走,最后我在垃圾桶里找到。

有同学发试卷,会故意不发给我,越过我发给后面的同学。

猛地一次作文获得了大奖,同学们发出的笑声,让我心碎。

一幕幕都是我不愿回忆的噩梦。

我不是没有反抗过,可在那个以成绩定优劣的时代,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

有一次,我代表班里参加1000米长跑,虽然那天来了大姨妈,但仍然咬牙坚持到最后,有同学还在旁边嘻嘻,一点都没有帮忙的意思。

我使劲捂着腹部,可是身体的疼痛一阵有一阵的在折磨我,我真怕自己撑不住。

就当我快不争气的眼泪要掉出来时,突然有一个人影挡住了我的视线。

“周晚同学,我抱你去医务室,你忍着点啊。”

“蒋知安,你喜欢晚晚吗?”

“蒋知安会一直喜欢晚晚,一直。”

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是蒋知安,学校校草级别的存在,是我仰望的人物,亦是愿意为我俯首的爱人。

……

当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站在病床前眼睛带着血丝,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毫无形象的云朗。

他告诉我,我说了很多的梦话,嘴里一直在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是你的谁?”

我看着顶上雪白的天花板,低声呢喃:“他呀……”

“他是我这辈子无法忘怀的人。”

“真没想到,你的心竟然会这么狠。”对我,他头一次不带一丝情绪的说。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下颌紧绷着,越想越想不通,之后说出的话也随着情绪的起伏越来越逼人:“这几年你说说,我对你算不算掏心掏肺,能给你的都给了,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眼看着我就拿到云氏的执掌权,终于不用担心我妈对你做什么了。我每天都在畅想着我们走进婚姻殿堂的美好,在你幻想中的教堂,我牵着你的手,许下一生一世永久的誓言。可惜啊,所谓杀人诛心,说的就是你这种女人吧。”

“看来我妈说的没错,是我傻,被你玩的团团转。”

我没有说任何话,任泪水横流。

一时之间,寂静漫过了所有的情绪,两个人似乎都守着最后的体面,我知道,我们之间要完了。

(15)

出院后,我特别想去看看蒋知安,于是我关掉手机,回了趟他的老家。

在人间蒸发了许久,久到听朋友说,云朗找我找的快要发疯了。

所以当云朗在墓园找到我的时候,我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他说的是定语。

“以前总受欺负,那个时候蒋知安就会像天使一样保护我,他是一个合格的恋人,一个让人崇拜的大哥哥,他是那么的温柔善良、体贴周到。”

“可是为什么上天如此捉弄人,那样美好的一个人,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我。”

我露出悲伤的笑容,和他聊着我和蒋知安的过去。

“我妈说,我们的相遇,都是你一开始就设计好的,那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他,是吗?”云朗突然出声,打断了我,可能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我坦然的点头,没有比此刻再坦诚的时候了,我相信他妈已经把一切查清楚,并且统统告诉了他。

“那时,蒋知安的离开,蒋妈妈自杀,让我的心也跟着死了,我永远都忘不了你妈所做的一切,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复仇,要让一直生存在那个高贵层级的女人也尝尝人世间痛苦的滋味。”

“在我妈没有告诉我真相之前,我真的很恨你,无法理解你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可当我知道一切,愤怒之后,我可怜蒋知安母子的命运不济,我也理解你的做法。但我仍然想再问一句,在这场你精心设计的计划里,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一丝一毫?”云朗突然突然发红了眼圈,固执的想问出一个答案。

“对不起。”

“好……好……好”随后云朗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是我见他最狼狈的时候。

看着他消瘦的身影,我仰头争取眼泪不掉落下来,默默自语:“云朗,我们都要向前看。”

回身再看墓碑上阳光如昔的蒋知安,他的眼神似乎在怪我:晚晚,撒谎可是会长长鼻子的哦。

京阳一月份很冷,我尤其喜欢这里的冬天,银装点点,尤为美丽。

可美丽的东西,存在的太过短暂。

(16)

后来,为了忘记这里的一切,我向总部自请前往地方任职,或许之后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可能是习惯,也可能是不甘就此,高贵如他的人竟回过身来寻找我。

我与云朗来到往日喜欢去的一家餐厅,我们并排站在一起,望着窗外高雅的建筑物。

沉默蔓延太久,半晌后他才开口:“我们……就这样了?”

我环绕着屋子的每一处,这里有我们两人恋爱时的气息,有太多爱的痕迹,那些深夜里放肆的爱恋欢笑。

“走不下去,就不走了吧。”我轻声说道。

他眼神沉沉地看着我,没再说话,只是动作强硬地像以前似的帮我收拾衣服,毫无差错。

看到这一幕,我猛地转过身去胡乱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心里却泛起一阵一阵的抽搐。

他这样不可一世的人,什么时候能把这些琐碎的小事儿记得这样清楚,我突然恨死了自己。

“出去看看也好,女孩子还是要多出去长长见识。”

我低头“嗯”了一声。

“当年蒋知安母子的事情,我代表我妈向你说声对不起。至于你搞砸了我的订婚宴,我也原谅你了,以后让自己过得开心一些,自在一些,重新找回多年前那个笑的甜美的女孩。”

云朗只告诉了我一半,他没有告诉我,他是如何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摆平了他人对我的议论。

他祭奠了自己,成全了我的出走。

“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

“好”我点头,很多话想说,却怎么都说不出。

他转身走到门口,缓缓开动把手,这一刻,我像很多次调皮撒娇似的,快步到他的跟前紧紧拥着他高大的身子。

让我再放肆一次吧,云朗。

倘若我们中间没有种种阻隔,我真的好想好想对你说一声:我爱你,真的爱。

他将我紧紧拥住,我仔细倾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想象着往后几十年没有对方的日子,会是多么苍凉无望,可惜最终只能汇成:“不要熬夜,好好吃饭,对自己要好。”

云朗,这场看似周密的复仇计划,未曾料到的便是我心沦陷,我赢了也输了,你输了也赢了。

未来几十年,我将守着这份美好,度过余生漫长岁月。

祝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