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从内室走出来,一身红色衩裙摇曳生姿。

她走到一方矮桌后盘腿坐下,声音娇媚如猫:「来人所求何物?」

我吸了吸鼻子:「起死回生的丹药。」

那女人瞥我一眼:「为了俊朗的凌霄仙尊?」

我点头。

「代价有些大,不过你出得起。」

「是什么都可以。」

女人指着我的心窝笑了笑:「我要你体内那颗无情丹。」

「无情丹?并非什么稀罕物。」我有所不解。

女人点头:「确实。可是于体内存了几百年的无情丹就大大不同了。」说完,她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不用管我要无情丹做什么,你只说换不换?」

「换。你拿去吧。」我挺了挺胸口。

女人妖媚一笑:「小妹妹,会有些疼哦。」

说完,她张开手掌对着我胸口一吸,一颗纯黑色的丹药从我心脏弹出。

随着无情丹弹出体外,我眼前飞逝而过无数凌霄的画面,他的关心呵护,他为我挡剑刺穿胸膛,我仿佛被生生撕裂般疼痛,又如电流击穿全身。

我凄厉的惨叫一声,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地,疼的我全身是汗衣衫湿透。

「听好,百年无情丹一旦取出,你之前没体会过的情殇都要加倍奉还。」

我软绵绵撑起身体,疼得说不出话。

女人从青色琉璃瓶中取出一枚丹药扔给我:「喏,化腐朽为神奇,起死回生见效特快。去吧。」

我捂着胸口的破洞踉跄离去,想要尽快回到凌霄阁。

只是这一路我心如刀绞啼哭不已,前半生没流出的眼泪如今如瀑布般倾泻。

以前凌霄对我百般好,我只能感觉到开心,却始终不明白什么是男女之情。

如今突然体会到,又看着他为我而死,那心痛就犹如钻心蚀骨般难受。

回到凌霄阁,我将丹药给凌霄喝下,支撑自己唯一的信念感轰然倒塌,我再次疼得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凌霄已经不在身边。

我大惊,弹坐而起,三三正好走进来。

「凌霄呢?不会是死了吧?」我抓牢三三的肩膀:「在哪儿火化的?!快告诉我!」

三三无语的叉腰盯着我:「我家仙尊已经活了,你能不能盼他点好?他去杀谢长峰了。」

凌霄要杀大师兄?

我大脑宕机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拔腿就跑。

我跑的气喘吁吁,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凌霄教我御剑飞行,光靠我这两条腿实在吃不消。

找到凌霄的时候,谢长峰正跪在他的凌霄剑下,眼看着就要被挖出陨丹。

「等下!」我大喊一声,跑过去呼哧带喘。

凌霄皱皱眉看我:「双鲤,你怎么没好好休息,跑过来做什么?」说完,伸手用他纯白的衣袖帮我擦擦汗。

我握着凌霄的手仔仔细细检查一遍,长舒一口气,人没事,完好无损的活着,还是那么俊朗的谪仙。

「别杀他。」我低声说了一句:「怎么说,也是他把我养大。」

我说完,谢长峰浑身一凛,看向我的眼神浑浊不堪:「双鲤,你体内的无情丹没了,是不是?」

我点头。

「呵,那你可要痛苦百倍了。」谢长峰瞪着我,更怒视着凌霄:「道貌岸然的凌霄仙尊,你当我家双鲤是替身,你以为我不知道?!」

凌霄眉间愠怒升腾,可没有一丝心虚的神情。

「谢长峰,我如何当双鲤是替身?」

谢长峰冷笑:「一万年前,你与一女子相恋,那女子的模样与我家双鲤有几分相似,你敢说不是找了个替身?!」

我惊得双眼瞪大,看向凌霄。

可他却茫然的与我对视,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蠢货!」谢长峰恨铁不成钢的骂我:「你为了他剜出无情丹,日后有你后悔的!」

我瘪瘪嘴捂住心口的痛楚,眼泪唰唰涌出来。

自从无情丹取出,我越发玻璃心,哪怕是不太难过也哭唧唧的。

谢长峰看我哭了,得意的哈哈大笑,可凌霄却慌了。

他俯身抱住我双肩,郑重说道:「我真的没有当你是谁的替身!」

谢长峰就趁此时落荒而逃,凌霄气的脸色大变,刚要去追就被我拽住了。

「双鲤,那人要你的陨丹,此时不杀后患无穷!」

「我知道……呜呜呜……」我狼狈哭着,妈的,姿态当真不优雅。

「凌霄,原来你爱过别的女人?她与我容貌相似?」我矫情的问着,原先潇洒干脆的双鲤不见了。

我有点想念我的无情丹了……

凌霄看向我的眼神慢慢落寞下去:「哪怕我为你死过一次,你都宁愿信他也不信我吗?」

凌霄被我伤到了。

可我拽着凌霄的衣袖:「我就是相信你,才来问你。」

凌霄一挥衣袖:「从未!」

这之后我就更难过了,正如谢长峰那龟孙说的,我心痛的生不如死,日日长吁短叹比黛玉还黛玉,稍微有些多愁善感就哭,还吵着要去葬花……

我说过,凌霄有三不喜,其中包括有人当着他的面哭哭啼啼吵闹不休。

如今的我就是这个模样,连我自己都够够的。

可这是无情丹被取出的后遗症,我想控制也控制不了。

凌霄哄了我不下百遍,也保证了多次心里没有旁的女人,更没有替身这回事。

可我偏偏醋意横生,哪怕他给我买来再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也高兴不起来。

他挽着我的手,说双鲤,我凌霄没求过人,这辈子求你一次,能不能别哭了,笑一个。

我想说,凌霄,我也不想哭了啊,可我一张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凌霄头疼的紧,提着凌霄剑离开了。

我以为他又要去杀谢长峰,可没想到他是去杀虚化大仙。

听三三说,他杀了虚化大仙是为了宣泄,为了释放,为了排解来自老婆的压力。

真是苦了虚化大仙……

后来凌霄拎了一兜好吃的回来哄我,有凡间的奶茶,糯米糕,桃花酥,香辣小龙虾。

我横眼看着凌霄:「怎么?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凌霄拄着额头,气息虚弱:「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你前女友是什么人?!」我又要哭了。

凌霄无奈的直挠脸:「要不,你说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吧……」

「凌霄,你敷衍我!」

凌霄欲哭无泪。

我激愤的吃了三盒小龙虾,灌了两杯珍珠奶茶,晚上睡不着又冲到了姑苏寺。

女人出来接待我:「这一次要什么?」

我顶着两个哭肿的核桃眼:「让人说实话的东西有吗?」

女人噗呲一笑:「小两口吵架了吧?那种东西倒是有,可是太低阶,我不做交换,只做赠送的。」

「那你送我两颗。」

「不成,你得交换点什么东西我才能送你。」

什么狗屁规矩。

「我只想听凌霄的实话。」

「这样吧,我破例告诉你,我这里有凌霄仙尊置换的一段回忆,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