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眼睛盯得久了,纸上的字开始扭动,

我的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记忆像泄洪般涌入,脑袋胀得生疼。

那天我赶到天台门口,

看见弟弟半蹲在坝子中央,侧过头,脸上似是蒙了一层森冷雾气,

见到我反而咧嘴笑了起来。

我顺着弟弟的视线望去,他满手糊着血,

地上的初九朝我不断哀嚎着。

我心里顿时一紧。

“你在做什么!放开初九!”

初九乘机咬了他的手,弟弟低吼一声,

却冷静得可怕,丢来一句话就再没抬头。

“你最好别动,不然下次就不是狗了。”

那一刻,我果真听话地待在原地。

我承认害怕了,因为我知道他会说到做到。

剩下不到二十分钟里,

我眼睁睁看着初九没有了四肢,眼眶空空荡荡,

就连身上的皮也被完全剥了下来,扔在一旁。

阵阵血腥扑鼻而来,我止不住干呕。

初九是我捡的一条狗。

初一晚自习放学,没有阳光微雨。

家门口的巷子里,一只小土狗浑身是泥,

哆哆嗦嗦在垃圾堆旁嘤嘤嘤啜泣。

我怕晚归又要挨打,赶着趟回家,

可想到附近常有小动物无故死亡,

已经走出好几步,又忍不住跑了回去。

“没有母亲的孩子,连哭都小心翼翼。”

我用校服将它包好,偷偷养在了天台上。

取名初九,因为那一天恰逢正月初九。

在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都会溜出来跟初九玩儿一会,

“初九别淘,那个女人用高跟鞋砸得我后背,疼!”

“汪汪汪。”

“初九答应我,你要一直在,好吗?”

“汪汪汪。”

天台上一人一狗,黑暗中竟也点缀了欢声笑语。

我头一次有了朋友。

可我的朋友,却因为我的懦弱,遭受虐凌。

所以,这才是真相。

初九的嘤泣声在我耳边久久萦绕,

直至它断气。

“啪,啪,啪......”

我禁不住狠狠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痛感从脸蔓延开,将那份愧疚扎根在心上。

一眨眼,

我竟回到了天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