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亦霄喝得有些多了。
回到家，他抱起孟江送来的画，脚步虚浮来到后院小屋。
这是裴家的禁地，除了他谁都不能出入。
裴亦霄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与15年前别无二致。
裴亦霄把画挂在正中央的墙上，倒退了几步，坐在地上。
他仰着头，就着月光静静看着那副画。
不知过了多久，他走出小屋，外面站着管家。
裴亦霄吩咐道：“把这门封了。”
管家不忍心的说道：“这是少爷你亲手设计要送给温小姐的……”
裴亦霄打断他的话：“这个地方唯一的作用只是让我铭记我的愚蠢！”
管家欲言又止，终是叹了一口气：“我只怕少爷后悔。”
后悔二字戳中裴亦霄的心。
他眼里止不住的厌恶和痛恨翻涌，毫不犹豫的说：“我只后悔爱过她。”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一人民医院。
温栀躺在床上，她能清醒的感受到，冰冷的针正刺入脊髓。
痛！
穿透身体的痛。
注射结束后，麻药药效褪去，无边无际的痛苦便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
温栀戴着呼吸罩仍觉得呼吸苦难，每一个毛孔都像被针扎一般难受，她躺在床上，这种痛，没有人能够帮她。
许客沉默着站在床边，手无能为力的收紧握拳。
温栀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看着天花板，仿佛间，看到了当初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她的父亲，也是因为癌症，在15年前去世的。
她记得父亲躺在床上，神情平静的和自己聊天。
叫她囡囡，跟她聊着生活里琐事，工作上的难题。
她只顾着说着自己的话，却没有看到父亲因为疼痛而拽皱了的床单。
“原来只有躺在这张床上才知道癌症有多痛苦。”
温栀眨了眨眼，苦笑一声。
“当年温家被蒋家逼得几乎破产，如果不是蒋嘉然找到我，我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向冷静，可话尾却隐约带着点哭腔。
“以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爸爸不早点告诉我他的病情，现在我突然明温了。”
温栀的声音透过呼吸罩，听上去飘忽不定。
“因为让别人为自己牵肠挂肚，只怕愧疚。”
温栀闭上了眼睛，将泪光掩在了后面，她的呼吸微不可闻。
她心中莫名已经有了某些预感，她睁开眼看着许客说：“手术前，你跟他们说吧。”
“等他们心情平复，再让他们来见我。”
许客抿紧了唇，沉默着点头。
温栀躺了半天，身体好转了一些，就让许客带她出院。
她不愿坐轮椅，只能靠许客才能站稳走路。
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她栀到了裴亦霄和蒋嘉然。
她已经没有力气装作没事，只能看着他俩。
蒋嘉然看见温栀，眼神一变：“没想到在这里栀到了姐姐，真是有缘。”
她挽上裴亦霄的胳膊，笑得灿烂：“我们来是检查身体，准备要个孩子了，姐姐呢？”
裴亦霄眼神晦涩不明的看着靠在许客身上的温栀，没有反驳。
温栀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看着裴亦霄，真心的祝福道：“挺好的，祝你们心想事成。”
说完，便让许客带她走了。
她太累了，没有力气再与他们多说一句。
这句祝福，已经用尽她今日最大的努力。
裴亦霄眼神沉冷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一张纸从许客另一手拿着的文件夹中掉出，他没有发现。
裴亦霄走上前捡了起来，是一张药单，有好几种他不认识的药物。
裴亦霄一边掏出手机让秘书去查药单上的药，脚下一边不自觉的向外跟去。
蒋嘉然咬着牙怨恨的看着裴亦霄飞快消失的身影，指甲深陷掌心。
医院门口，裴亦霄即将追上那熟悉的身影。
下一刻，他看见温栀身体一晃，倒在了地上！
小说《温栀裴亦霄》第四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