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顾瑞宁再也没提过纳侧妃的事。

但宁嫣也始终没有离开。

过了几日,皇宫又阖宫宫宴,顾瑞宁带着姜朵兮去参加。

宁嫣竟然也跟着。

他的解释是,宁嫣本就受了伤,又日日闷在东宫,想让她出来透透气。

何况她从未参加过这种宫宴,十分好奇,就当带她来逛逛吧。

说起这个时,他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似宠溺一般。

姜朵兮心中一痛,一句话也没说。

宫宴上,她与宁嫣一左一右坐在顾瑞宁身旁。

顾瑞宁像往常一样,体贴的给姜朵兮夹菜,其他女眷都朝她投来羡慕的目光。

但下一刻,他的目光又看向一旁的宁嫣。

见她不会吃蟹,对着玉碗中那只金黄肥蟹无可奈何的模样,顾瑞宁无奈一笑。

亲手帮她剥了蟹,将蟹肉倒进她碗中。

还敲了敲她的额头:“这下可学会了?”

宁嫣俏皮的眨眼:“没有,不如殿下再帮我剥一只吧?”

顾瑞宁笑着说她贪得无厌,可却当真又剥了一只蟹。

姜朵兮如坐针毡,只觉得吃什么都食之无味。

高位之上,皇后显然也注意到了宁嫣一个平民女子与太子妃平起平坐。

她虽不满东宫只有姜朵兮一人,但皇后向来是最苛求礼法的,当即问道:“瑞宁,你身旁是何人?”

顾瑞宁起身,“母后,是儿臣的救命恩人。”

皇后蹙眉,见她一副江湖作风,冷声道:“一个平民女子,怎么能与储君同座?来人,把她请出去。”

顾瑞宁的脸色变了,但这终究是宫宴,不少王宫大臣都在。

何况皇后的做法并无不妥,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宁嫣红着眼离开。

而自宁嫣走后,顾瑞宁就心不在焉了起来。

面前堆满了盛满美食的琉璃盏,可他却一口都没吃。

姜朵兮忽然便想起了从前,每次进宫参加宫宴之时,顾瑞宁总是要她陪在身边才吃得下饭。

有一次,她不过被皇后娘娘叫去说了几句话,回来后他便委屈的抱着她:“若儿,你不在,我胃口都没有了。”

如今,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已不再是她了。

姜朵兮只觉得胸闷的厉害,再也坐不下去。

她索性寻了个理由出去透透气。

今晚夜景很美,她一个人走上瞭星台,上去才发现,宁嫣也在这儿。

此处只有她们二人,宁嫣看着她,挑衅似的笑笑。

“太子妃近日,心里当是很难受吧?”

没有外人,宁嫣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说起来还要多亏太子妃你,我只不过是模仿着当年你的模样,模仿着当年那个还没入东宫的姜朵兮,太子便觉得我特别,对我越发喜爱了。”

“他如今被我勾的魂不守舍,过不了多久,就连你这个正妻都要忘了。”

“你信不信,不出半年,我就会彻底取代你的位置。”

或许是顾瑞宁近日对她的宠爱给了宁嫣底气,让她连装都不想装了。

姜朵兮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却涌上一阵失望。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江湖奇女子。

第六章

若宁嫣当真是顾瑞宁眼中那个自由恣意的性情女子,她或许还会敬佩三分。

可原来,也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玩弄心计的女人。

姜朵兮根本无意配合她玩什么宫斗,只觉得无趣。

她转身想走。

偏偏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又惹怒了宁嫣,看着不远处的玄色身影,她忽然唇角勾起一抹笑,而后猛地抓住姜朵兮,拉着她朝高高的瞭星台下一起跳了下去!

“你干什么?!”

姜朵兮眼疾手快,立刻抓住了一旁的栏杆。

而下一瞬,宁嫣也抓住了。

这时,过来寻人的顾瑞宁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姜朵兮和宁嫣纷纷悬挂在瞭星台外,眼看着栏杆早已承受不住她们两人的力量,很快就要断裂。

顾瑞宁飞奔着跑到瞭星台下,此刻,他只能接住一个人。

眼看着两人就要坠落,电光火石之间,他选择了姜朵兮。

“若儿!”

就在他接住姜朵兮的那一瞬间,宁嫣则重重的掉了下去。

“砰!”

宁嫣从高处坠落在地,顷刻间便流了一地的血,但她没有昏过去,那双眼睛看着顾瑞宁,令他心中一震。

她在满地血泊中颤抖着伸出手,惨然一笑,语气里隐有哭腔,“殿下……原来,您还是最爱太子妃,那您当初,为何要将我留下啊……”

说完,她便彻底晕了过去。

这夜,东宫的灯火彻夜未熄。

据说顾瑞宁抱着浑身是血的宁嫣发了狂,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找了过去。

但所有人都被宁嫣赶出了房间。

她不准任何人进来帮自己诊治,亦不肯见顾瑞宁。

等到第二日,顾瑞宁进入她房间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只剩满室的血腥味。

宁嫣走了。

给他留了一封信。

姜朵兮不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

她只知道顾瑞宁在宁嫣的房间坐了一天一夜。

翌日清晨,他才从红着眼从宁嫣的房间里走出来,径直去上朝。

下朝回到东宫后,他便恢复了正常。

回宫第一件事,便是来到沁芳斋,陪姜朵兮用膳。

用完膳后,又陪着姜朵兮在院子里赏花漫步。

从此,顾瑞宁再也没有提起过宁嫣这个人,他好像突然又回到只爱姜朵兮的时候。

沁芳斋的下人都很高兴,尤其是青儿。

“奴婢就知道太子只是一时被迷惑,他最喜欢的还是您。”

姜朵兮近日跟他的关系修复了很多,看着如流水一般的赏赐被抬进来,也恍惚了。

她和他,仿佛真的彻底回到了从前。

每天下朝后,他又开始日日留宿沁芳斋。

每日陪她赏花陪她看书,为她挑选九州最好的厨娘,为她送来江南最精致的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