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去世之后,前夫顾驭城挖了我的坟,扬了我的骨灰。
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不可化解。
他报仇了,应该得到解脱。
可我还是听说,他疯了。
......
我没想到我重生的第一天,就见到了我的前夫——
顾驭城。
上辈子,我是豪门千金,出生矜贵的许大小姐。
他是家境贫寒,靠奖学金为生的贫困生。
后来千金小姐下嫁贫困生,骄傲没了,脊梁没了,倒贴了爱情与家产,最后落了个家破人亡郁郁而终。
如今我是会所的服务生,佝偻着腰卑躬屈膝。
顾驭城是会所001号VVIP包厢的尊贵客人,高高在上,不可仰望。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刚送完酒水,从某个包厢出来。
经理率先从电梯门踏出,又侧身恭敬地看着身后的高大男人:“顾先生,您还是点上次伺候您的那几位吗?”
“有新人吗?”
我听到熟悉的嗓音,下意识抬头。
就看到顾驭城单手插在裤兜里,面色淡淡地朝我走过。
似乎察觉到我的打探,他视线轻飘飘地掠过,脚下不停,转眼就消失在拐角处。
经理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大概是很不满我对贵客居然没有鞠躬行礼。
他不知道,我只是因为太震惊。
我从没想过会在这种会所看到顾驭城的身影。
接下来,陆陆续续,那个包厢进去了不少“公主”,其中不乏会所头牌。
我偶尔端着酒路过,都能听到从门缝处隐约传出来的喧嚣声。
晚上下班时,我不着痕迹地打听了顾驭城的消息。
“哦,你说001包厢的那位啊?”同事了然,“那可是咱们这儿的土皇帝,手段不得了。”
同事啧啧两声,“反正你记住一句话,只要你还想在这座城市混下去,就千万伺候好他。”
我沉默。
顾驭城有多优秀,我是知道的。
但我以为他继承了我的遗产,应该要再接再厉,将事业版图扩大到全国甚至世界,却没料到他会把自己局限在一座城里。
“吓到了?你也不用太担心,顾先生性子是冷了些,但也不是残暴不仁。而且他也不是经常来咱们会所。”
“更多时候,是会所那些人出台去陪他。”
这家会所的少爷和公主,明面上都是不出台的。
当然,遇到像顾驭城这样的客人,是例外。
我笑了笑,点头:“我知道了。”
天色大亮时,我吃了一段热乎乎的外卖小馄饨,然后沉沉睡去,三年来,第一次做梦。
梦到我和顾驭城的过去。
有些人注定就是不能在一起的。
出身豪门的许安安爱上了穷小子顾驭城,不顾家人反对硬要下嫁。
婚内受尽冷落,极尽倒贴之事,可笑得连乞丐都为我不值。
到头来发现许家是让顾驭城家破人亡的仇敌,顾驭城之所以娶我,不过是为了复仇。
所以顾驭城当然不会对我露出微笑,当然不会爱我,我们之间所有我以为让人感动的瞬间,都是虚假。
后来我家破产,我得了重病,临死前顾驭城来看我。
我躺在床上无法起身:“你来了。”
“抱歉啊,我不知道我家里人害得你这么惨。这么长时间和我虚与委蛇,你一定很痛苦吧?”
我用了全部的力气,却只能虚弱地对顾驭城笑笑,“我已经签了遗嘱,我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
“就当是,我一点小小的,赎罪吧。”我说,“你要是觉得脏,就捐出去吧。”
“真的很对不起。”
......
从梦中醒来,我摸到自己湿漉漉的眼眶。
我在梦里哭了。
其实我已经完全不记得那时候顾驭城的表情了。
那段时间我看人已经很模糊,但大抵不过是冷漠,无情,或者大仇得报的解脱。
不过我又想,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家欠顾驭城的,我上辈子都还清了。
互不相欠了。
我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
顾驭城确实如同事所说,不常来会所,一个月大概一两次。
有时候身边有女伴,或朋友,也可能孤身一人。
但无一例外,他的包厢总是最热闹的。
某次我给001包厢送酒,一进去就看到顾驭城坐在沙发上,微微低头,抿一口递到唇边的酒。
他是无数人想抱的大腿,只要攀上顾驭城这高枝,哪怕是他指甲缝里漏一点呢,也够普通人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变故出现在那一天。
那天和顾驭城一起来会所的有不少公子哥,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包厢突然就闹起来了。
我没忍住好奇心,假借路过的名义凑进去想看看情况。
包厢里一片混乱,尖叫声,哀嚎声,酒瓶碎裂声。
我费力从周边一群恐惧的公主少爷中挤.进去,一眼就看到包围圈的正中心。
顾驭城将某个二代按在地上,掐着脖子,面无表情地,一拳又一拳。
就像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