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区楼下,黑色劳斯莱斯挡在门口,和这里的廉价显得格格不入。

车窗摇下,傅瑾司一直看着楼上,12楼的灯光亮的晃眼。

“司哥,男人是陆佑明,这套房子是他五六年前买下的,但却是乔语和一年前出狱的乔父入住,陆佑明去的少。”贺平是他的心腹,跟随他多年,私下称呼不用客套。

贺平透过车镜观察傅瑾司,他神情冷漠,盯着12楼沉默不语。

贺平的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看到沉寂五年没有消息的女人,突然有动态,他感觉马上南江要爆炸了。

乔苡沫离开南江,是她当年费尽心思在傅瑾司那儿求来的。

众人皆知,南江的傅先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背叛他的人只会有一个下场:死。

当年,贺平真以为傅瑾司放手了,不止是他,是南江所有人都以为他放手了,他竟然真的肯放乔苡沫走。

确实如此,自那之后傅瑾司即便知道乔苡沫在哪,也没去找她,到后来甚至都不关心她的动态,只是没人再敢提起这个名字。

傅先生养在身边的金丝雀,如昙花一现,在南江的夜晚绽放,也在南江的黑夜凋零。

这个女人彻底从南江消失,仿佛没有出现过。

过了五年,贺平重新听到“乔苡沫”三个字从傅瑾司嘴里说来,依然胆战心惊。

“沫……乔小姐这些年一直在美国,和她一起回国的小孩是她的,已经三岁了。”说出这段贺平心脏已经提到嗓子眼,看傅瑾司表情依旧没变化才松了口气。

“陆佑明的孩子?”傅瑾司眼睛直直盯着12楼,语气太平淡,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根据调查陆佑明是美籍华人,一直两国来回跑,三年前和乔小姐在国外登记结婚,小孩出生在那年出生,回国后便跟姜小姐离婚。”

很明显,孩子是陆佑明的。

乔苡沫很厉害,离开他立马就敢有别的男人,竟然还未婚生子,弄出这么大阵仗,很有魄力。

最有胆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敢带别人的孩子回国,还敢来南江,她是真不怕死。

当年放她走,他说过:滚出去从此不要再回来。

乔苡沫竟然敢回南江,违反约定。

傅瑾司冷冷的嘲哼一声,他张开右手,掌心的伤疤如一条诡异的长虫,无尽的记忆不断渗透思维深处。

他第一次见到乔苡沫是多少年前的事?

差不多是十四年前了吧!

那时他还不是傅瑾司,乔苡沫还是乔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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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前

南江市有个县城临镇,乔家在临镇是大户人家,做皮革厂生意,乔父可是当地首富,风光无限,当地人都上赶子巴结讨好。

乔苡沫是乔家的独生女,从小养尊处优,一直在市里念书,连中考都没参加就送去国外留学。才读了一个多月学,就嚷嚷不适应要回来,乔父乔母宠爱女儿,立马安排她回国。

乔苡沫性格高傲,从小就要强,不是最好的东西她宁可不要,也不要次二。

她没参加中考,又不愿意重读初三,南江好的高中自然不会收她,乔家再有钱也没办法。

后来她脑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线,要在临镇念高中,指名要上一中。

只要在临镇,乔父就一定能让她直接念高中。

父母以为女儿疯了,放着好好的国外,要到小县城念书,市里任何一所学校都要比临镇学校环境好。

临镇一中也是重点学校,出过高考状元,教育资历并不差,只不过……

临镇很乱,出名的土匪窝子。

乔苡沫在南江长大,接触拥有都是最好的,往前回老家泥巴路都嫌弃不愿走的大小姐,竟然屈尊在临镇能生存。

奈何乔苡沫执拗,父母疼爱女儿,最终还是找关系让她插班进一中念书。

15岁做的这个决定,改变了她的一切,让她洁白无瑕的完美人生染上污点,最后彻底被黑暗吞噬。

……

00年11月1日,乔苡沫在校门口下车那一刻,就吸引所有学生的目光。

她不怕冷的穿着一条白色连衣纱裙,裹了一件白色皮草外套,披着***浪卷,刘海别着钻石发夹十分闪耀。

乔苡沫的皮肤很白,眼睛很大,水汪汪的特别灵动有神,走路昂首挺胸,气质很出众,宛如一只高贵的天鹅。

那时候,隔着很远的沈瑾司只是看了一眼,也没看到正脸,并不是喜欢的类型,不感兴趣,压根不放心上。

身旁的小弟打趣说,省城来的姑娘就是与众不同,大风天穿裙子。

一群人起哄要上去打招呼,沈瑾司骂他们没见过世面,半推半就的走过去。

乔苡沫眼睛都不瞟,无视周围往教学楼走,她身旁有乔父和校长作陪,那些男生只是吹口哨,不敢造次。

乔苡沫身上很香,皮草飞落的毛掉进沈瑾司嘴里,弄得他闭着眼一个劲的吐口水,压根没看见乔苡沫到底长啥样。

“跟个鸡毛掸子似的,毛到处飞!”沈瑾司不悦的吐槽,心情差到极点,跟一群小弟发火:“就这货色,老子这辈子都看不上一眼!”

那时,沈瑾司对乔苡沫的第一印象就是,裹满羽毛的小白鹅。

之后很多人跟沈瑾司说乔苡沫真是个大美女,他都一点兴趣都没有,以后不许再提。

因为当时他问了一嘴:“胸大吗?”

小弟撅着嘴说穿校服看不仔细,不咋地。

那没劲。

……

乔苡沫很懂人情世故,入学当天请全班同学吃炸鸡,还给所有女同学送口红。

长得漂亮又有钱,经常出手阔绰请客喝奶茶,很快就融入其中。校内学生纷纷主动示好,想和她做朋友,甚至还有外校学生专门跑来看乔苡沫到底多漂亮。

乔苡沫很不屑,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高兴就挂脸,递给她的情书当场撕掉,脾气傲得很。

她愿意花钱,只不过是觉得一点小钱就能笼络人心,可以让她在一中站稳脚跟不被排挤,安稳读完高中她就满足了。

她很大方,对同学们都很好,却不亲近任何人,除了同班的柯瑞鹏,也就他乔苡沫愿意搭话。

俩人自幼相识,双方父母也是多年好友,之前一起在南江念书,后来乔苡沫去了国外,柯瑞鹏没考好到了临镇读高中。

可以说乔苡沫闹着要回国上一中读书,全是她脑子一腔热血,奔着和柯瑞鹏一起的。

那时的她懵懂,对爱情的定义未知,喜欢且暗恋柯瑞鹏。

……

一学期结束,乔苡沫渐渐融入临镇,但没有完全习惯。

她是真的接受不了去学校要经过的那条烂泥巴路,每次都要套好几层塑料袋踩过去。

在学校,乔苡沫听到最多的就是沈瑾司这个名字,每天都有人和她八卦这个人的事。

高一下学期,开学第一天又有人来和她说起沈瑾司的事。

“沫沫,我听说沈瑾司又要留级!”晚自习时间,前桌的李雪同学又主动搭话。

“哦。”乔苡沫眼皮都不抬一下,专心致志的对着镜子挤痘痘。

李雪一脸憧憬,说道:“到时候,他要是能到我们班级就好了。”

乔苡沫不掩饰的翻了个大白眼,讽刺道:“1班是重点班,学生都是往南大冲刺拼命学习,那种留级两三次的低能儿你觉得进得来吗?”

“可是他很帅诶,还是学校老大,校外的人都不敢招惹他。”李雪依旧犯花痴。

这就是乔苡沫不想和女同学相处太近的原因之一,三观不合,话不投机半句多,奈何她们总是主动搭话。

有了李雪的八卦,其他同学都围到一起讨论沈瑾司,男生都表示很崇拜,女生说要递情书。

乔苡沫被吵着脑瓜疼,来例假本身火气大,又长痘痘很不开心,一群人还要围在她周边说些无聊幼稚的话更加烦操。

她将镜子用力砸在桌上,大声吼了句:“有完没完啊!”

顿时鸦雀无声,同学们纷纷看向她。

“你们是不是很闲啊,卷子都做完了吗?马上高考了,不好好学习在这里谈论一个社会渣渣,还膜拜他,你们书都白读了,脑子有病啊?”

众人被她怼了不敢反驳,有人想说话,立马被拉住,似乎都很怕她。

乔苡沫拿起镜子,已经碎裂,她的火气噌的一下上涨,嘴巴开始持续输出。

“真不知道我怎么会跟你们这群脑残在一个班级,我都开始怀疑你们考出来的分数到底是不是真的,一个个竟然把混混当偶像,他是会帮你们考上南大,还是能帮你们发财啊?”

旁边的柯瑞鹏劝她别说了,可是拦不住,乔苡沫不高兴了,那张嘴是叭叭说不听,句句不带脏字,字字杀人诛心。

“讲真的,虽然我是插班生,但也来一中半学期了,从来都没在学校见过他,就听你们不停说,还给我看***他的照片,我愣是看不出他哪里帅,一点品味都没有,真够恶心的。”

柯瑞鹏连忙捂住她的嘴:“沫沫,别说了!”

乔苡沫不满的甩开他的手,气势凌人道:“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们怕他我不怕,况且我说的都是事实!留级两回,成天不上课,在外打架闹事,吸烟喝酒恶习他一概不落,他压根就是个祸害!”

“一群穷乡僻壤出来的蠢货!”她用英文骂出这句话,声音不高不低,听到听懂的学生也不敢回嘴。

发泄完,同学们纷纷回到各自的位置,乔苡沫对眼前的人充满嫌弃,待在一起都觉得是种耻辱。

她收拾好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教室,柯瑞鹏见状立马整理好跟上去。

大小姐走了,同学们又开始议论起来,诸多不满难听的话层出不穷。

“拽什么啊!不就是在市里读过书,没考好去国外又混不下去才来临镇的,也没见她学习成绩有多好,还不是靠关系进来一中!”

“她一直都这样,眼睛抬天上看不起人,好像就她时尚漂亮,就她见过大世面,要不是她家里有钱,谁搭理她啊!”

“早看不顺眼了,不过确实长得漂亮,走起路跟电视上模特似的,身材可得劲了!”

“喜欢啊?”

“一中公认的校花,男的都喜欢!可人家看不上穷乡僻壤出来的吊丝,也就家里当官的柯瑞鹏,她还愿意说几句话。”

“她自个也是穷乡下出来的,高贵个什么劲啊,说不定以后她还不如咱们呢!”

“放心吧,她爸临镇首富,有狂妄的资本,这辈子出生就比我们强,我要是有个首富爹,我走路跟她一样带风!”

“是这样子走路吗?”一边说着,男生还模仿起乔苡沫走路,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行了,她骂了司哥,以后有她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