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我妈气不打一处来。
伸手就拧我的胳膊，揪得我的皮肤上很快起了红印。
她怒骂道：
「小婊子，真是八败星下凡，天生的八败命，多好的亲事叫你败了。」
我只能边躲边回：「他这把年纪我都能叫他爸了，我才十六，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你们这是犯法！」
「大家都是这么来的，偏你讲究。」
我大声反驳：「大家都做的，不代表就是对的！」
我妈气极，已经在四处找趁手的东西。
我扑通跪下，抱着我妈的腿不松开。
我是个倔强的性格，每回都是站在原地让爸妈打。
后来被男人打怕了，才学会了服软。
我爸是个窝囊废，耳根软。
我只要说服了我妈，读书就有戏了。
「妈，我这次中考成绩比弟弟好，我肯定比他有出息，以后出来给你挣大钱。」
「妈，让我读书吧，我是你亲女儿啊。」
大概是亲女儿三个字触动了我妈，她叹了口气。
「谁叫你是个女娃，你不嫁人，你弟弟哪来的结婚钱？」
「再说家里哪有钱再供一个。」
读书的钱原本是够的，但弟弟分数不够。
我们一起中考，我的分数远远超过重高线，他连普高线都没够着。
把原本我的学费垫进去给他交借读费还不够，家里为他能读一个好高中四处借钱，为此还欠了一笔外债。
见我妈动容，我趁热打铁。
「妈，我的成绩好，上学说不定还能拿奖学金，读书花不了多少钱的。」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我身上流的是你的血，我出息了，还能不向着你吗？」
「吴婶子总说生恩比养恩大，我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既生我，又养我，我出息了，肯定好好孝顺你的。」
我妈迟疑：「你吴婶子子真说生恩比养恩大？」
我点头，火上浇油：
「她还说，她肚子金贵，才能一窝一窝地下金蛋，她说你……」
我欲言又止。
我妈把我拉起来，盘问道：
「她这个死婆娘还说什么了？」
「她说你天生没有儿孙命，借的种，就算养出了凤凰，还是要飞回老窝。」
我妈脸色铁青，抓着我的手越发用力。
我装作不解地问道：「吴婶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妈推开我，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不用你管！」
没走几步，回头对我说：
「叫你弟起床把鸡蛋面吃了，别一会儿坨了。」
我乖巧应好，心中却不无讽刺。
这时候还不忘记她的宝贝儿子。
从县城一回来，我就得干活，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吴天佑回家就躺床上，吃饭还得人叫。
亲生的女儿，在她眼里，永远比不上抱来的男丁。
要不是上辈子男人酒后吐真言，我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
我的父母卖了亲生女儿，就为了给别人的儿子娶妻生子。
而那个别人，就是吴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