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蒋修炎回到王爷府时,宋知渺正裹着棉被在院子里徘徊。

看到他,宋知渺迫不及待询问:“江姐姐可愿帮忙?”

她被病折磨得消瘦了圈,实在是忍无可忍,只想尽快康复。

蒋修炎面色阴郁:“我会给你找其他神医。”

她有些不甘心,眼眶噙着泪珠:“我就知道江姐姐对我有怨言,不愿出手相助,只是我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江姐姐还这么记仇。”

这番话明面上表露委屈,实则在踩拉我。

她是想以退为进,让蒋修炎三顾茅庐,想办法将我请来。

毕竟我被世人喻称神医,医术毋庸置疑。

蒋修炎怒了:“以后别提江意冉!”

宋知渺吓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冲着她发怒。

蒋修炎后知后觉,语气放软,面色却越发的阴沉:“外头风大,你先回屋,晚些时候我再找你。”

我悬浮在天上苦笑着。

提到我的名字都能让他气成这样。

从前,他不是这样的。

他曾一口一个‘意儿’仿佛这是世间最动听的字。

蒋修炎年少时体弱,命悬一线时我娘救了他。

那时他少年意气风发,英俊潇洒,我对他一见钟情。

他对我极好,只要是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弄来送我,我们两情相悦。

江家世代为医,医术高超,名声威望得民心,洁身自好从不结党营私。

皇上为了拉拢江家为我和蒋修炎赐下婚书,并准许我可以随时悔婚但蒋修炎绝不能先抛弃我。

爹娘为救人离世后,我便一直跟着他。

他上战场浴血杀敌,我替他医治伤病。

他谋前程,我替他拉拢朝中要员,逼迫自己用医术讨好那些官员。

世人都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曾注视我的眼,庆幸着:

“还好上天将你安排到我身边,我不能没有你,我的光辉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没有你就没有蒋修炎。”

我发出了疑虑:“话本里都说男人有钱有权就会花心,那你呢?”

他站在我爹娘坟前,对着江家列祖列宗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至死不渝。”

这十一个字让我记了大半辈子。

我将他当做爱人、亲人、朋友以及唯一的依靠。

可后来我的依靠将宋知渺带进了王爷府,与我平起平坐,他成了其他女人的依靠。

我质问他时,他说:“渺渺已将身子给了我,她是好姑娘,我不能负她。但正室的位置永远是你的,她只会是侧室。”

我笑了,眼里含着泪,却又倔强地将泪水憋回:“你失言了,我江家从不接受失言之人。”

我将婚书撕毁时,他觉得匪夷所思,认定我在小题大做,为了一点小事闹成这样。

宋知渺将撕碎的婚书碎纸捡起,哭求着:“我不要名分,只求能常年伴在蒋哥哥身边,江姐姐你不要走。”

她哭得我见犹怜。

明明受害者是我,却好像我才是那个后来居上者。

蒋修炎心疼坏了,将她拉起搂在怀里,对着我指责呵斥:“江意冉,你别后悔。”

离开他,我不后悔。

唯一后悔的便是认识他。

得知我死后,蒋修炎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三日。

他摩挲着一点点拼凑粘起的婚书,修长的指尖在我的名字上一笔一划地描着。

原以为婚书已经丢了,没想到他还留着。

只是他为什么还留着一张废弃的纸。

难道是不想让我走得太轻松?

还是因为我死了不能给他心尖尖医治,便心生怨恨?

嘎吱——

屋门被人推开。

宋知渺进入了屋子。

看到他盯着婚书发呆,宋知渺裹着棉被的手暗暗加了几分力道。

“夫君。”

女声悦耳好听。

她将嫉妒敛起,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朝着蒋修炎走来。

“你来做什么?”

蒋修炎回过神来,迅速将婚书收起,烦躁地瞥向她:“本王已经嘱咐过下人,任何人不得打扰,你是在忤逆本王?”

宋知渺的眼眶红了圈:“渺渺不敢,听闻夫君三日未进食未就寝,我实在是担心便来探望。”

“您是王爷亦是储君,是将来的天子,定要照顾好身子。”

“夫君可还记得槐树下我们第一次相见?”

蒋修炎眉梢间的不耐烦减退了几分,叹息着:“自是记得,我被燕国追杀命悬一线,是你以血喂我,救了我。”

等等!

槐树下喂血救了他?

我瞪圆了眼。

救他的不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