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才见面不过一分钟，顾烨就笑了好多次。
而我和他相伴十年，除了在公共场合和父母面前，我从未见他上扬嘴角的样子。
我发现我还是会嫉妒。
即便我已经死了，即便我已经对顾烨心灰意冷。
吃饭期间，顾烨说起了我对他提出离婚的事，许莹听了眼睛都亮了起来。
“那你答应了吗？”她兴奋地问。
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我忍不住腹诽。
“我已经签字了，我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这样做对我和她都好。”
顾烨淡淡地说，手却像是下意识地摸到了手指上的结婚戒指，轻轻地摸了两下。
许莹连连点头：“嗯嗯，说的是呢，你也好，她也好，总算是都解脱了，这段不幸的婚姻对你们来说都是一段伤害。”
我望着许莹的反应，只觉得好笑。
她这算什么，在顾烨面前装好人，装作自己天真善良，关心所有人的命运？
可如果她真如同她所说的那样纯良。
当初又干嘛要突然来加我微信，告诉我她和顾烨的往事，还故意给我寄那么多她和顾烨的亲密照来向我炫耀她的胜利呢？
“来，就当是庆祝，多吃点！”
许莹开心地笑着，夹了一筷子牛肉在顾烨盘子里。
我一看就皱起了眉，那是一盘小炒黄牛肉，盘子里放了很多尖椒丝。
顾烨有胃病，不能吃太多辣。
下意识的，我想开口劝他，但这才想起来我已经是个鬼魂了，我说话，他听不见。
而且，他也根本不会听我的话吧。
正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我看见顾烨也皱起了眉。
“她说过让我少吃……”这句话，他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似乎连他自己都惊讶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许莹没有明白，微微歪了歪头。
顾烨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笑着说：“没什么。”
话罢，轻轻地，把牛肉推到了盘子边缘。我望着那块被顾烨嫌弃的牛肉，有些恍惚。
难道，顾烨还记得我叮嘱他的话吗？
“她说过让我少吃……”
她说过让我少吃辣，否则肠胃会很难受。
这句话，我多希望听他完整地说出来。
但是顾烨没有，他就像从来没有说过那句话，从没有想起过我似的，继续和许莹吃完了那顿饭。
然后下午，他终于给我打了电话。
可惜，我已经接不到了。
电话那头无人接听的提示音让顾烨皱起了眉头，他接着又打电话回家，问我有没有回去，也得到了否定的答复，他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按亮了手机屏幕。
我看见他点开了我的聊天窗，打了一句话。
“我的离婚协议书已经签好了，你总要回来一趟，把文件拿走吧。”
原来是为了催我回来拿文件啊。
我好笑地想。
但是顾烨皱着眉头在公司坐了一下午。
因为始终没有得到我的答复，他叹息的次数也变多了。
晚上，顾烨参加了一个酒会，这种场合以前都是我陪他去的，今天只有他一个人，有些八卦心强的，立刻都凑了上去。
“顾总今天没和顾太太一起啊，是生病了吗？”
“之前就听说你们感情不合，不会是真的吧……”
顾烨的眼神逐渐阴沉下去：“这是我的家事，和你们无关。”
那一刻的顾烨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周围的人知趣的闭上了嘴，气氛又开始变回荒诞热烈的样子。
那晚，只要是向顾烨敬酒的人，顾烨来者不拒。
他的脸上已经泛起了潮红，可手依然不停，不断地接过从四面八方递过来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我漂浮在他身边，不赞同的盯着他，可惜没法夺过他的酒杯砸掉。
顾烨的应酬很多，每次他都会很晚才回家，带着一身的酒气，但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才会听我的话，而不是推开我，或者直接无视我走开。
而我也尽职尽责的照顾他，帮他擦洗身子，换衣服。
顾烨总会很安心的睡去。
只有那个时候，他才会收起他一身的尖刺，变得温和柔软。
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我看着他安静的熟睡的脸，我才会觉得我们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可惜如今，我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了。
喝得烂醉如泥的顾烨踉踉跄跄走出会场，意外的是，许莹竟然已经在外面等他，一见他出来，立刻和保镖一起，把顾烨扶上了车。
没有了我的介入，许莹堂而皇之的进入了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