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贵妃的猫死了?皇后是怎么做事的,让她滚过来道歉!”

漪澜宫宫女来报,贵妃的猫死了,皇帝大发雷霆。

“朕不过处置了一个冒犯贵妃的宫女,她居然就敢动贵妃的猫。”

“她的陪嫁丫鬟,难道值得贵妃的爱宠陪葬吗?”

“今日让宫人害死猫,明日就能害贵妃,后日是不是就要害朕了?”

在他的世界里,贵妃是心尖宠,而我,只是一个发泄的工具。

过了这么久,听到这些话,我已经不会生气了。

只是因他喊了一声皇后,被拉扯到他的身前,觉得满心无奈。

我这个皇后有名无实,别说漪澜宫,就是凤来宫的宫人,都不会听我的。

可宫中一旦出了差错,他却定会来找我的麻烦。

皇帝一怒,下面的人自然不敢敷衍,几番眉眼官司,一个最面嫩的小太监小跑着离开了御书房。

一炷香之内,我离不开他的正面,只能仔细端详谢与的脸。

看着看着,我忽然难过了起来。

成婚八年,他的眉眼间仍有少年时萧肃清举的模样。

但那个会为我折一枝桃花的落魄皇子,却早已被权势吞噬殆尽,尸骨无存。

一炷香的时间过得很快,我又飘到了立柱后,去寻我的小太监却还没有回来。

不过是带个死人的消息回来,要这么久吗?

还是说,我的尸身已经臭了,他正在为我收尸?

过了许久,小太监发着抖走进御书房,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皇上,皇后娘娘……薨了。”

……

我死在天和五年的冬天。

那天是我的生日,凤来宫却一片死寂。

因为皇帝来了,来为贵妃撑腰。

他说两天前,我的贴身侍女红杏在御膳房端走了贵妃的养生汤。

我试图告诉他那是我自备了药材熬的,却被他打断。

他大声骂我仗势欺人不堪为***,却又在我自请废后时,给了我一巴掌:

“荣文月,你身为皇后,还不如蕊儿一个贵妃懂事,太让朕失望了。”

“皇上喜爱宸贵妃,何必来臣妾这里找不自在?”

我借着摸脸的动作,擦掉嘴角的血丝。

不知从何时起,我再不肯在他面前示弱。

“红杏不敬贵妃,拖下去杖杀。”

我豁然抬头,看着他愤恨的表情,寒意自心头涌出。

八年夫妻,他永远都知道该如何拿捏我。

红杏自幼便是我的贴身丫鬟,与我情同姐妹。

我重病在床,她才会去御膳房叫膳。

我不能放任她去死。

看着谢与挑衅得意的眼神,我压下涌上喉头的血腥气,下跪请罪,说我愿给贵妃道歉,只求他放过红杏。

他的脸色却越发难看:

“皇后这些年对朕爱答不理,如今倒是为了这个贱婢……”

谢与怒极,拂袖转身:

“既然你不欢迎朕,朕便走了。”

他站在门口,回望了我一眼。

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门外寒风刺骨,分外逼人。

“皇后愿意跪,那就跪。不过,你如今吃斋念佛,比起皇宫,倒是城郊的静安寺更适合些,不如搬去那里跪。”

“就算是死,也别在这脏了朕的皇宫。”

如他所愿,我真的死在了宫外。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我就被人架上了离宫的马车,身边只剩拼死跟随白桃。

我与她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传来红杏的声音。

开始是尖利的惨叫,后来大概是被堵了嘴,变成了呜咽,再后来,就只剩木板击打在肉体上的闷响。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我的精神也越发恍惚。

“娘娘!”

我听到白桃惊惧的叫喊,才发现,我又吐血了。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渐渐黑沉。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飘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