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昨日苏凝去了乱葬岗,翻找出我的尸体,毫不犹豫的砍下了我的左手。

我呼吸一滞。

这一刀,就好像砍在了我的灵魂上。

我想问她,为什么我都绣出了百鸟朝凤图让她去参赛,她还要杀了我?

可她听不见,也看不见。

她一笔一划的在自己手上临摹出和我一样的图案。

苏凝既然要顶替我,自然要装的像一些的。

日后若是被怀疑,也能因这刺青而蒙混过关。

天光渐亮。

我飘落在老槐树上,看着屋中的两人相拥睡去。

这么多年了,萧寒终于能安心的睡着了。

我记得五年前的萧寒,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孤犬,藏匿在勾栏的幽暗后巷。

那时,我遭受苏凝和堂兄苏明的欺凌,他们手持菜刀抵在我左手,嬉笑间划伤了我的手。

我仓皇逃出家中,一眼见到了同样命运多舛的萧寒。

他右脸鲜血淋漓,我左手鲜血淋漓。

我们彼此的伤痛不言而喻。

我跌坐在他身边,掏出个烧黑的馒头丢给他。

他直勾勾的看了半晌,掏出一块破旧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又娴熟的为我包扎。

「你先吃啊。」

「疼吗?」

我们几乎同时开口,接着相视一笑,那份默契仿佛能抵消些许痛苦。

之后的日子,我时常去找他。

他要么在挥拳练功,要么出神地凝视着遥远的皇宫,偶尔看见他沉睡,眉头也总是紧锁着,像是在梦中与恶梦纠缠。

后来,我们的伤口都愈合了,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疤。

我看了他很久,然后掏出针具,问他:「怕不怕?」

他答:「怕。」

我笑了:「别怕,我刺青从不让人疼的。」

他也轻笑一声:「不是怕疼,是怕你刺不好,损了我萧家的名誉。」

他身上的戾气与血腥味,就像是刚从无尽的苦难中挣脱出来。

涅槃重生,适合他。

下针时,他垂眸落下的睫毛,扫过我的掌心,带来一阵**。

他说:

「曼陀罗,适合你。」

「......好。」

在那个混乱而痛苦的时期,刺青成为了我们共同的记忆。

如今,这刺青却成了苏凝和萧寒的回忆,就好像被人抢去了自己珍藏的宝物,既愤怒又无力。

婚后的日子,苏凝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她先是逛了平日不敢涉足的玉饰店铺,将里面的珍品一扫而空,后又去了曾经勾搭贵公子们常去的戏楼,包下全场让戏子只为她一人唱曲。

最后去的城外的一处破败的木屋。

苏凝唤了两声,一个身着破旧麻衣的青年从屋内应声而出。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是我的堂兄,苏明。

他眼神贪婪地在苏凝身上扫过,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

「哟,成了将军夫人,果然与往昔不同。」

苏凝瞪了他一眼,随后两人一同步入屋内。

我虽未踏入那扇门,但耳边却清晰地传来了他们两人的笑声与苏凝的娇喘。

我站在门前,思绪万千。

比试的前半个月,苏凝要求我为她绣制一幅百鸟朝凤图。

我拒绝为她作弊,换来的是十指被强行剥离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