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哥哥三岁时生了场大病需要脐带血,所以我带着使命出生了。

我十岁时哥哥病情复发,爸妈强行将我按在手术台上捐骨髓。

再后来,哥哥恶化需要换心时,遭遇车祸碾压的我被送进了同一所医院。

我听见妈妈掩面而泣。

“如果非要二选一的话,我宁愿活下来的是儿子。”

那好,心脏给他们。

连同生命,一同还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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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送到了哥哥所在的医院,那具被车碾压过的身躯掩盖在白床单下,红霎时成了花。

面容被拖行到失去辨识度,鲜血顺着指尖滴下,身体冷到发抖。

担架的推拉声,路人的悲鸣,小孩的嬉闹声,在耳边交织缠绕。

医生趴在我的肩头,用最大的声音在我耳边吼:“你有家人吗?你现在的情况很危急。”

红色的视线中,我明明看见担架擦过妈妈的身边,艰难伸出手指试图勾住她的手指头。

然而妈妈只回头瞥了我一眼,并未认出我。

她踮起脚尖,“哎呦”一声,慌忙躲闪,生怕我的血手脏了她昂贵的裙子。

一如小时候的我无数次踮起脚尖,试图用脏兮兮的小手牵住她,都被她无情躲掉。

医生剩下说的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隔着几米,我和妈妈的距离越拉越远,手指摇摇晃晃举起,指着他们的方向。

妈妈情绪崩溃地再次和爸爸陷入争吵。

她捂着脸无比痛苦。

“那儿子怎么办?他心脏衰竭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心源,他就死了。”

我有些疲惫地想起,哥哥刚继承家业病情就再次恶化,需要心脏移植。

然而纵使在海市一手遮天的爸妈也找不到匹配的心源。

那时,他们用十分纠结的目光看向我,犯了难。

毕竟这次哥哥需要的是心脏,不是像脐带血、骨髓一样可以随意在我身体里透支的东西。

也不能再像往常一样直接将我按在手术台上,任由钢针穿透我的骨头,无视我恐惧地哭喊,只叫我别矫情,坚强点。

心脏只有一个,摘掉会死人的。

可最终,我还是难逃一死。

烟圈淹没了爸爸的情绪,他声音嘶哑。

“如果非要二选一的话,我又何尝不希望活下来的那个是儿子。”

妈妈从悲痛中片刻挣开身来,难得想起我了,却尽是些污言秽语。

“还有何昭月那个白眼狼,养她有什么用,他哥都成什么样了!我们在医院急得要死,她说不定还在外面快活呢,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滴血顺着床沿滴在医院冰冷的地板上,触地有声,心尖冰冷。

最后一丝求生欲彻底消失,连视线也清晰了几分,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医生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们是你家人吗?还是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