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惜,英雄是敌国的。

敌国的少年将军苻坚在新婚之夜,撩起宋芜头上的飞凤盖头,看着那张俏丽明艳的笑脸后,愣了神。

他没有作为新郎的羞涩和温柔多情,没有新婚的喜悦,面对这张倾国倾城的笑脸也没有焕发流彩的笑意,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这表现着实让宋芜意外。

坐在喜床上的宋芜看着倾慕的英雄就在眼前,本是满心的欢喜和柔肠百转,攒了许久的情话就想在这一刻说出来,不料却听到他冷冷的话语:

“我听说是你兄长向宋公提议让你我结亲,为什么是我?是因为我在战场上胜过你一次?宋芜,你贵为公主,两国联姻难道你不该选王室吗?”

我守在门外,隔着门板听到这番话心里咯噔一下,脑中顿感不祥。

只听宋芜说道:“你说等你伤好,就登门向我提亲,难道你都忘了吗?苻坚!你出尔反尔,你没良心!”

他冷笑一声,“上牧野一战,数万蓼国将士死在你王兄的手下,这一战我苻坚没齿难忘。”

“总之,我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也请你不要从我这里要求什么。”话毕,一拂袖转身走出了新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想公主的婚事不该是这种开头啊。她欢欢喜喜嫁进将军府,以她的品貌和心性,不说花开并蒂,至少可与少将军共沐风雨齐头并进。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

我转身进了新房,看见宋芜一脸茫然坐在喜床上,神情失落。

她让我离开说你好生歇着。离开喜房前我抬头回瞥,看见她的眼泪从眼眶溢出,顺着脸颊而下,滴落在衣襟上。

这一夜,床上的喜被仍是整整齐齐叠放着,宋芜和衣躺在床上,睁着眼看那对大红喜烛燃尽而熄,直至天亮。

第二日,我陪宋芜前去给老将军及老夫人请安。

厅堂上二老一脸端肃,架子摆得十足,对宋芜这个公主媳妇的请安态度甚是草草,尤其是苻老将军连面上的功夫都懒得敷衍。

老夫人受了茶,对着公主掀了掀眼皮,不阴不阳说道:“你虽是远嫁而来的宋国公主,既嫁到我蓼国便是蓼国人,大将军府的规矩不能破,以后奉帚洒扫,侍奉公婆的事那是一定要做的。”

“也别把你宋国的规矩搬到蓼国来,动辄就说我是宋国公主。在我蓼国,你只是我苻家娶来的新妇,哪来的公主呢。公主那是朝堂授封手持金册的金尊玉贵,没有大王的制册大将军府那是万万不认的。”

“你新来有些规矩我先给你掰扯清楚,免得被下人看了笑话。”

她这几句不咸不淡的敲打,把我要替公主出头争强的心给浇了个透心凉。

回去院子,我对宋芜说,“这个将军府没法呆了,公主在宋国是何等的金枝玉叶,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弹丸之国,一个将军府还对公主摆起架子,这要在宋国,哪里还有他们摆谱的份……”

说着说着,我感觉话又说漏便立刻闭了嘴,恨不得立刻拔了自己的舌头。走到外面把院子里的人远远地打发了出去。

公主似是听进了我的话,好看的眉眼没有委屈。她说她爱苻坚,这种爱与苻坚爱不爱她无关。但事已至此,如果苻坚还是昨天那种态度,那她也只能听天由命。

我说,“公主与少将军乃是夫妻,夫妻间若不能知心如意,这日子如何能过到一处去?任凭公主曲意逢迎怕是也不能安稳。”

“苻老将军显然是对公主怀有敌意,老夫人是看苻老将军和儿子脸色说话的。而苻坚又很不愿结这门亲,他对宋国及大王子和公主您的恨意很深。”

“昨夜他那番话听得我脊背发凉、寒意彻骨,这往后一家子该如何处?这样的情形以后公主还要住在将军府,看他们一家子的脸色过活吗?”

宋芜眯着眼端详我许久,摸了摸自己鬓角的发饰,神态妩媚雍容,“傻丫头,宋苻两家结的是宋蓼两国的盟约,这国婚岂是这么好改变的?”

“宋国强大蓼国弱小,料想将军府也不敢拿我怎样。王兄十万大军压境,蓼国国君不可能不忌惮,大将军府也不敢违了国君的旨意。我若有事,两国盟约撕毁,宋蓼两国战事即起。”

我希望能如宋芜说的这样,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这样,就会按照自己心意发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