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到了这般地步,江淮之还不忘维持自己的形象。

「无事,想来是心儿实在接受不了事实,发了癔症,先将她送回房吧。」

轻飘飘一句话,就定了我的病。

两名丫鬟一左一右站在我身后,一人压住我一只手臂,牢牢的制住我。

我怒极反笑,一双黑沉的眸子静静地盯着着江淮之。

但愿他不要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他被我的眼神看得发怵,别过眼不敢同我对视。

我忽然想起曾经一位穿着华服的女人对我叮嘱,万不能救路边身受重伤的人,尤其是男子。

以前不理解,现在自己吃亏了,才懂得都是过来人的血与泪。

当天夜里。

江淮之悄悄地摸到了我的房中。

「心儿,今日说的那些话实非我本意,我夫人善妒,要是我不冷落你,她必会故意找你麻烦。」

我退后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我几时和你有过男女之情,分明是你在众人面前胡说八道,莫把黑锅推给旁人。】

男人跨步上前拥住我的臂膀,「怎么是胡说呢,你要不是对我有情,为何费劲心力救我,一路还各种关心我的身体。」

有自信是好事,但若是自信过头,那可就是恶心人了。

我冷脸挥开男人的手掌。

白天见他第一眼,我便看出他嘴唇周遭泛白,眼圈发黑。

他今夜而来,可不是为了和我互诉衷肠。

他见我态度冷淡,讪讪收回手。

既有求于人,不必旁人询问,他自己便会主动开口。

「心儿,我的伤……」

他未说完,就被我出手打断。

【唤我沈姑娘。】

江淮之一哽,从善如流:「沈姑娘。」

「我的伤口已然愈合,可这两日总会突然感觉到刺痛,今日还吐了血。」

我又仔细打量他虚浮的脸色。

他的伤势在腰上,被刀砍的极深,我能保住他的腰子已是不易。

军中没有女人,我自然也无需特意交代。

回京后他和夫人小别胜新婚,两人干柴遇烈火,必定把持不住。

原本我该是要提醒他的,可谁让我被困于别院。

不过毕竟我是个好人,所以我不计前嫌的坐下替他把脉。

亏空有点严重,但也不是不能救,只要禁止房事,搭配滋补肾气的药物好好修养便可。

我微微蹙眉,纤手比划。

【大约是一路舟车劳顿,本就没好完全,现如今旧伤复发,我为你施针。】

江淮之毫无异议的点头,他相信我的医术。

我转身拿针时,背对着他莞尔一笑。

他大概没听过一句话。

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医师。

施针前我再次做手语,【我对你并无感情,明日你与你夫人说清楚,待你伤势痊愈,我便离开。】

江淮之犹豫片刻,轻声道:「好。」

但我没有错过他脸上的挣扎,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