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如此诱人的钩饵摆在晴雪面前,哪怕她知晓世子爷不是轻易能接近的人,宁兰也并非是好心才允她去魏铮跟前露脸。

可还是抵不过心里跃跃欲试的欲望。

从前她在清月阁里,没有近魏铮身伺候的机会。

如今,机会难得,以她的美貌和身段,说不准就能入了世子爷的眼。

宁兰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外室,若世子爷瞧上了她,她一个外室又能如何?

“好,全凭姑娘吩咐。”想通了这一点后,晴雪便朝着宁兰扬起了如花般的笑靥。

当夜,朱嬷嬷亲自去小厨房里给宁兰煲了燕窝桃胶羹,哄着她喝下。

“姑娘好谋算,这招苦肉计只要能让世子爷踏足梅园,咱们就有能把他留下来的机会。”

宁兰闻言也是莞尔一笑,只道:“若没有嬷嬷,我也不知晓该怎么办了。”

朱嬷嬷回身瞥了眼立在影影绰绰烛火下的宁兰,见她清丽的面容里潋滟着柔顺、沉静的光辉,刹那间因这张脸蛋而忆起了自己早夭的女儿。

她在金阳公主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当初也嫁过一个有头有脸的管事,生下了个冰雪可爱的女儿。

只是女儿十岁那年不幸夭折,朱嬷嬷大伤大悲了一场,从此便只安心在金阳公主身边伺候。

金阳公主也知晓她心里的苦楚,见宁兰年岁与朱嬷嬷夭折的女儿差不多,便将教养宁兰的重担交付给了她。

短短几日的功夫,朱嬷嬷瞧着宁兰处处谨小慎微、事事柔静的乖巧模样,心里渐渐生出几分慨然。

人与人相处时最讲究投缘二字,朱嬷嬷便是与宁兰投了缘。

“姑娘是主子,哪怕心里敬着奴婢也不能将这话说出口,否则别人可要看低您了。”朱嬷嬷强压着心里的慈爱之意,温声指点了宁兰一番。

宁兰恭顺地坐在朱嬷嬷身旁的团凳上,一双清灵的眼柔柔地落在她身上。

“多谢嬷嬷。”

主仆两人说了会儿体己话后,朱嬷嬷便将那一碗拌着药的燕窝桃胶羹递给了宁兰。

宁兰将其尽数喝下,便走到床榻旁趟了下来。

朱嬷嬷替她放下了珠帘,并让沁儿和雪儿抬了一座大冰鉴进屋。

如今日头渐炎,平素在屋里待着也觉得分外炎热。

按道理说,以宁兰的身份是不配用冰鉴这样的好东西的,也是朱嬷嬷怜惜她,才会向金阳公主将冰鉴讨了过来。

“公主的意思是,等你怀上了子嗣,再把世子爷的心笼络住,名分、富贵、权势,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给。”朱嬷嬷立在床榻旁轻声说道。

宁兰在床榻上躺得笔挺,耳畔回荡着朱嬷嬷的话语,身上各处洇出些丝丝密密的痛意来。

她心里却清明坚定的厉害。

魏铮不仅位高权重,年纪轻轻便位列刑部侍郎,将来自是前途无量。

于宁兰而言,魏铮已是她想也不敢想的尊贵之人。

她定然是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择手段地,不计得失地,走进魏铮的心间。

一刻钟后,那燕窝羹里的药发挥了效用,痛意钻入了宁兰的五脏六腑,她莹白的额间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朱嬷嬷别过眼不去瞧宁兰,听她痛得呻.吟出声,这便急急切切地走出了屋内,与廊道上的小厮们说:“姑娘有些不大好,快去让人给世子爷递信。”

小厮们不敢违抗朱嬷嬷的吩咐,立时朝着魏国公府的方向奔去。

不多时,沁儿、雪儿和晴雪纷纷走进了里屋。

三人俱都一脸担忧地望向了床榻上的宁兰。

宁兰也是吃惯了苦头的人,这点痛还不足以磨损她的神智。

朱嬷嬷瞧着心疼,嘴上的口风便不大好听,只见她恶狠狠地瞪了晴雪一眼,道:“你安的是什么心,怎么姑娘吃了你端来的燕窝羹,就成了这副模样?”

晴雪低敛着眉目,立时跪在了朱嬷嬷身前,不声也不响。

朱嬷嬷指着鼻子骂了她几句,又等了几刻钟后,才瞧见了去魏国公府里送信的小厮。

那小厮跑的满头是汗,推开院门朝着朱嬷嬷喊了一句:“嬷嬷,世子爷来了。”

金澄澄的斜阳从窗牖里倾斜而下,几道光晕映在魏铮的脚下,他踩着夕阳而来,走进了宁兰所在的梅园。

朱嬷嬷已守在了廊道上,一瞧见魏铮便立时迎了上去。

“爷,姑娘出事了。”

魏铮身影英武挺朗,步伐翩翩间走出了几分别于其余王孙公子的威势。

他将朱嬷嬷的话听进了心里,剑眉不由地蹙到了一处。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男子嗓音沉重又冷淡。

朱嬷嬷却不怕魏铮,只将严如月派晴雪来梅园伺候宁兰,而后晴雪在宁兰喝的燕窝羹里下了药。

如今宁兰躺在床榻上疼成了这番模样,可见严如月用心歹毒。

朱嬷嬷说这一番话时义愤填膺,只恨不得即刻就让魏铮去发落了晴雪。

只是魏铮态度冷冷淡淡,听了朱嬷嬷的话后也只是问了一句:“查清楚了吗?肯定是晴雪做的吗?有什么证据?”

朱嬷嬷一愣,没想到魏铮会把在刑部判案断案的一套用在内宅里的争斗中。

她在金阳公主和魏铮跟前都十分得脸,如今被魏铮回驳了一句,骤然愣在了原地。

“回爷的话,晴雪她自己都承认了,说她对姑娘怀恨在心,才会出此下策。”朱嬷嬷回过神来后便如此说道。

没想到话尽于此,魏铮却仍是不动声色地瞥了朱嬷嬷一眼,而后问:“晴雪就这么急切?来梅园伺候的第一日就下此狠手?”

话音甫落,朱嬷嬷犹如被雷霆暴雨击打在了原地一般,半晌都不知该如何原因。

人心易偏,世子爷这话分明是在维护严如月,他就这般爱重自己的妻子吗?

正当朱嬷嬷不知该如何回话的时候,内寝里的宁兰已不知何时走出了里屋。

她惨白着一张素雅的脸蛋,额间密布汗珠,双颊里毫无血色,只有一双明眸潋滟着动人的光华。

宁兰探出了自己的身子,望向了廊道上的魏铮:“爷,妾身无碍,您不用担心。”

她说话的声响轻薄得好似一阵细烟,才说完自己无碍,下一瞬便两眼一翻,如秋日里破败的柳絮般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