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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王府为妾十年。

这十年里,我恭顺贤淑,人人都赞叹恭王府真是好运气,纳了如此有福气的姑娘为妾。

可偏偏,人心难测。

再贤淑的女子,也逃不过夫君加害,庶妹构陷。

被栽赃通奸,我含冤而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

是夫君温润的声音:“羽儿,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我才发觉,原来昔日动人的情话从不是在喃喃“雨儿”,而是在向庶妹表白。

如今,转世重来。

我端上一碗粥为夫君送终,笑得开怀:“夫君从前不是最爱喝肉糜粥吗?”

“也不知,亲身骨肉制成的药粥,可还合夫君胃口?”

热,好热。

不属于我的燥火不断攀升,将我脑海之中的清明吞噬。

双目睁开,我惊醒自己回到了前世被栽赃通奸的时刻。

老夫人为了让母家交好的崔樱羽入府,不惜构陷于我,污蔑我与小厮通奸。

将我的贴身玉佩和红肚兜偷出来,作为证物。

前一世,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我百口莫辩,生生被家丁拖着浸了猪笼。可那小厮,却莫名失踪。

被污水吞没口鼻,窒息闷热的濒死之感还历历在目。

我看向身前的少年。

面容姣好,如琢如磨。

若不是被恭王府用钱收买,大抵也不会做这下作手段。

我尽可能亲和,温婉笑着:“若是你需要钱,我出恭王的三倍。只是......今日这事,你知我知。切莫第三人知晓。”

“否则——”

我弯颈,做了抹脖子的姿势。

少年古怪看着我:“你把本......我当作小厮?”

“不然呢?”

我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是小厮惯穿的。

前厅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像是有人靠近。若是真被捉奸在床,才叫大事不妙。

时间紧迫,容不得分辩。

“我叫崔昭雨,你后日可过来拿银两。”我狠下心,把他从后门推走,“若是我死了,必然交代明白,你也别想独活!”

他冷哼一声,从后门离开。

前脚人刚走,后脚老夫人和崔樱羽就不由分说,撞开了我的门。

“唉呀,姐姐。恭王对你这样好,你怎么舍得背叛他?”

老夫人更是不见其人,就大呼:“可怜我儿,娶了如此不知礼义廉耻的女人!今日,我就代恭王府惩治一二,以儆效尤!”

“来人,上家法......”

可笑,我为妾十年。

我的至亲,我的爱人,要置我于死地。

我一生恭顺。

对婆母,我孝顺。日日佛前求签,以血抄写经文。

对妹妹,我溺爱。

哪怕知道她愚笨,我也惯着她。女红刺绣这类课业,我哪怕把自己的手指扎穿,也从未让妹妹经手。

对于丈夫,我更是濡慕敬仰。事事恪守女德,以夫为先。

可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我最亲的人对我的背叛,对我单方面的屠戮!

我垂眸,不愿再回忆。

人都齐了,本该好戏开场。

可我这屋子里头空荡荡的,倒让他们瞧了一出空台戏。

除了正在缝香囊的我,便是什么人都没有。

这下,崔樱羽急了个彻底!

她慌张把我屋子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

“人呢,你那野男人呢?”

我故作委屈,腮边的梨花泪簌簌掉下来:“妹妹,我知晓你对王爷有情谊,可再怎么怀春心切,也不能冤枉我吧。”

手上一动,血迹蹭上绣帕。

“倒是老太太和妹妹这次前来,吓着妾身了。吓到妾身还好,可妾身肚子里的小世子不过两三月大,若是滑胎了怎么好。”

我面上更哀切,似是伤透了心。

老夫人狠咬舌头,瞪了崔樱羽一眼。忙不迭过来扶上我的肚子,变脸变得比戏法还快:“雨儿有孕了,怎么不找人告诉我。”

“是我不好,听信**妹一人的谣言。雨儿不要放到心里去。”

我点点头。

转而不经意把实现落在眸光阴狠的崔樱羽身上:“妹妹若是真想进王府,姐姐怎么不让?娥皇女英,古来佳话。不如今日,老夫人你允妾室一个愿望,把妹妹抬进府作侍妾,也算圆了我们姐妹的缘分。”

老夫人紧着下台阶:“这真算是双喜临门了。”

我温婉笑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睛一点一点暗下去。

双喜临门吗?

不。

我要叫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入这王府!